这一个月,高逸轩每日都在筹备着他们的亲事,事无巨细,皆要亲自过目,大到聘礼买办、新房布置,小到李青歌嫁衣的款式、上面绣的花样,以及成亲那天要戴的首饰,甚至整个庄上要挂的灯笼、红绸……有些还要送到李青歌这里,她点头了,他方派人去办。
想到这一个月,高逸轩那是忙得脚不沾地啊。据那小厮说,就连喝茶的工夫都腾不出来,有时候大半夜的,他家庄主也不知发什么癔症,突然就起来了,然后召集下人,把他那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什么的,全部挪个位置,据说是为了视野好。
可等下人们忙活了半夜,天一亮,他家庄主站在窗口,看着满园才定下来的花花草草、树木桌椅之类的,似乎又觉得不妥,竟然又命人恢复到原来的位置。
后来,他们累到半死,终于知晓了缘由。
原来,从他家庄主那卧房的窗口朝外看,白天和晚上光线是不一样的,所以,入眼的景致也是不同的。
尤其是李青歌曾说过,两棵白玉兰树下,那一张青石桌子真是好,天热了,可以围着桌子喝喝茶,最是惬意。可是,天亮了,他才发现那个地方空有一张青石桌子,两棵白玉兰树竟然被移走了。
无端地觉得那孤零零的桌子立在那里甚是可怜,所以,赶忙又让人将白玉兰树挪了回来。
这一挪吧,其他的地方都得动。左动动右动动,最终还是还原成原来的样子。下人们累到手脚抽筋,心内亦是一片叹息。果然,自从庄主带了小夫人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不那么……冷静了。
这还是其一。听那小厮说,这一个月里,庄主办得出奇的事还多着呢,容他以后有空了再慢慢回禀小夫人。
“小姐、小姐,来了来了。”醉儿从门缝里看到迎亲的队伍朝这院子里过来了,连忙惊呼。
床边上的翠巧急忙将红盖头盖到了李青歌头上。
李青歌本在回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突然被醉儿喊了那么一嗓子,再有红盖头突然遮住了视线,不由心口一跳。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袭上心头。
虽然亲也成过,嫁衣也穿过,可是,穿上嫁衣,被新郎迎娶,然后一起拜堂入洞房,这样的事,她却是第一次啊。
准确地说,她可是真正的第一次做新娘啊。
她慌了。
虽然头天晚上,娘握着她的手,嘱咐了大半夜,可是现在,她突然就犯迷糊了。
要怎么办?是直接出门还是……
“哎呀,小姐,苹果呢,苹果……”醉儿看着李青歌腾地从床上站起来,那双手空空的,本能一惊,连忙又找苹果。
翠巧眼尖,在桌子上的果盘里拿了一个就塞到李青歌手上。
“要这个做什么?”李青歌不懂。她刚才已经吃了一个了。
翠巧也是慌乱,根本没听清她的话,只是又扶着李青歌坐下,“小姐,别急,要等喜婆进来,咱们才能出去。”
糊涂了,都糊涂了……这成亲的程序之前王媒婆都说了,事到临头,她们却弄乱了,也不知道外头怎么样了,只听得见爆竹声声、笑声雷鸣、欢天喜地的声音。
这时,喜婆终于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看着醉儿、翠巧两个还傻愣愣地站着,连忙道:“时辰到了,快、快,快扶夫人出门,迎亲的人已经候着了。”
就这样,李青歌在喜婆以及醉儿、翠巧的簇拥下,缓缓地下楼了。
她蒙着盖头,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只知道周围很热闹,鞭炮声、嬉笑声、小孩子顽皮的打闹声……真可谓人声鼎沸,热闹得不得了。
跨过了火盆,随后,被喜婆送进一顶八人抬的喜轿里。
过后,又是一阵震天的鞭炮齐鸣。
李青歌捂紧了耳朵,想要掀开盖头看看外面情况,突然想到高逸轩之前嘱咐她的话,说是她的盖头一定要等他来掀,不然不吉利。
唉,想不到他还挺迷信。李青歌虽然心里觉得好笑,可是,还是听话地放下了手,任由盖头在自己头顶飘飘荡荡。
没一会儿工夫,轿子停下,一只修长的手撩开轿帘。
李青歌心中没来由地一动,伸手出去,那只手握住了她的。
接下来,在一片鞭炮声和嬉笑声中,李青歌随着高逸轩进了大堂。
两边宾朋满座,而主座之上,只有赫连玉。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同入洞房……
本来还觉得很烦琐的仪式,却是恍惚间就过去了。
直到被送进了新房,李青歌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嫁人了,成了别人的娘子了,他们已经拜过天地父母……永远是属于彼此了。
“唔,小姐,真是紧张死了。”进了房间,醉儿的话响在了耳侧。
李青歌听着她长舒一口气,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刚才她也好紧张,从头到尾,生怕错了什么。好在高逸轩就在身边,隔着红绸,依稀能看到他修长挺拔的身形,穿上那大红的喜袍,越发俊美无匹了。
还有,在被送入洞房之前,他贴在自己耳边说的一句话:娘子,莫急,为夫很快回来。
自己盖着盖头,他怎么就看出自己急了?
“小姐,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醉儿将桌子上的一碟桂花糕端到了李青歌跟前。
“哎呀。”翠巧连忙过来,“醉儿,你怎么忘了?喜婆交代过,要等姑爷过来,揭了盖头,喝过合卺酒之后才能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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