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挚有些尴尬,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中二期的坏小子,半夜偷偷敲同学家的窗户,结果被人家家长抓包了。不过“同学家长”对他非常友善,不仅没有揪他的耳朵,还对他笑了笑。
庄映棠松开林挚,在许晏如身边坐下:“您怎么出来了?是不是我动静太大,吵到你了?”
许晏如摇摇头:“我本来也睡不着。”她又看向林挚,含笑点点头:“你是来陪映棠的吗?谢谢你啊。”
庄映棠的耳朵尖有点发红,他揽着许晏如的肩推着她上楼去:“担心也要睡一会儿,要不过些天谁接大哥出院?再说,明天菲菲和闻闻也要回来了吧?你要是累垮了,那两个小崽子哪撑得住。”
许晏如无奈地看着他:“不是还有你吗?”
庄映棠故作惊慌失措状:“我?我可不行,我只不过是比菲菲和闻闻大一点的小崽子啊!”
许晏如终于笑了。
菲菲和闻闻是庄照岳的一双孪生儿女,今年十八岁,刚上大学,都在国外。他们昨天听说父亲车祸的消息之后就连夜飞了回来,今天早上到b城。
菲菲是姐姐,一进家门就扑进许晏如怀里,口中不住地问:“妈,妈,我爸怎么了?”
弟弟比姐姐沉稳一点,拉着庄映棠的手:“叔叔,我爸脱离危险了吗?”
许晏如叫他们先吃饭,承诺吃完饭就带他们去医院看庄照岳。双生子一听说是去医院,心就先放下了一半,表情也和缓多了。车祸嘛,伤得重不重,总要住一段时间院才安心,人还在就好。席间,菲菲甚至还偷偷地瞄着庄映棠身边的林挚,问他:“你是赵日天吗?”
林挚险些一口水呛着,但是碰见粉丝又有点开心;庄映棠可就不那么开心了,他拿筷子毫不客气地敲了一下侄女的头:“食不言,寝不语。”
菲菲也不怕他,吐了吐舌头。
庄映棠满打满算就比这对双生子大十岁而已,他叛逆期结束的又晚,十八九岁的时候跟两个孩子一块挨训,三个人排成一排罚站。比起长辈的角色,庄映棠对他们来说更像长兄——还是不怎么有威严的那种。
被孩子这么一闹,餐桌上的气氛总归活跃了些,连许晏如脸上的愁容都不自觉地散去了不少。
吃完饭,他们一家子就准备去医院。林挚自觉地就给他们当司机。可人还没等出门,管家叔叔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对许晏如导:“来客人了!”
许晏如不想待客,可还没等她说什么,“客人”就已经急匆匆地闯了进来,竟是周曜旬。庄映棠一见他,满怀敌意地上前一步,把嫂子和两个孩子挡在身后:“你来干什么?”
周曜旬气笑了。
可许晏如现在心事重重,庄家的两个孩子平素又都站在小叔叔一边,一时间竟也没个人来替周曜旬解围。
而周曜旬大约是真有急事,急得根本无暇计较这家人的敌意。他直截了当地对许晏如导:“现在董事会都快掐翻了天了,根本没人稳得住。大嫂,您给我交个底,大哥他究竟怎么了?”
一听说是公司的事,许晏如和庄映棠就都有点麻爪。许晏如是搞学术的,而庄映棠是搞艺术的,这些“俗物”,他们两个人加起来都不通一窍。
而庄照岳名正言顺的那对继承人就更别提了,他们才刚成年,什么风浪都没见过。
许晏如和庄映棠对视了一眼,都有那么点想从对方身上找找主心骨,结果在彼此脸上看到的,俱是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茫然无措。
许晏如苦笑了一声,对周曜旬道:“我们正好要去医院,你跟着一起吧。”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的脑子里已过了个明白。庄照岳公司里生了乱,她大概帮不上什么忙,而庄映棠估计也指望不上。现在,庄照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甚至没人知道他还能不能醒过来……许晏如垂着眼,长长的睫毛上洇出一点可疑的水迹。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副驾驶位上的周曜旬。他们现在大概只能指望这个人了,倒不是他有多么值得信任,而是因为这个人的立身之本就是庄家,他也别无选择,他只能跟他们家的人站在一起。
许晏如想通了,大大方方地带着周曜旬一起去看庄照岳。庄照岳还在icu里,他们不能进去,只能隔着玻璃看上一看。菲菲一看就小声啜泣起来,周曜旬难过之余,更多的是震惊:“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许晏如黯然扭开脸:“就昨天。”
“昨天?”周曜旬皱了皱眉,喃喃道:“那他们的动作可够快的……”
连庄映棠都无心喷他卖关子,反正他大概也理解了。庄照岳前脚出车祸,后脚公司就跟着起了乱,这实在让人无法不疑心背后是否有人推波助澜;若是再y-in谋论地想一想,他大哥的车祸,就真的是个意外吗?
——警方的初步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就是意外。货车司机酒驾,现在还如丧考妣地在局子里蹲着呢。钱他肯定赔不起,大概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庄家不缺他的赔偿金和给司机的抚恤金,不会赶尽杀绝,可也不会当圣母“谅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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