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本日志的最初几个记录里,我记录了我的童年、我的父母、跟最好的朋友一起参加的派对。我见到年轻时候的自己和我的丈夫,见到我们刚刚相爱的时候,见到我自己写小说。可是自此以后呢?最近我一直只看到我失去的儿子和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那次袭击,说不定对待这些事情最好的办法是忘记。
“你说本让你烦恼?他告诉你的失忆症的原因让你烦恼?”
我咽了一口唾沫。昨天记录下的东西似乎已经变得很遥远,脱离了我的生活,变得几乎虚无缥缈。一场车祸。在一个酒店房间里发生的袭击。二者似乎都跟我没有什么关联。可是除了相信自己记录的是事实,我别无选择。我必须相信本真的撒了谎,没有告诉我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说下去……”他说。
我从本讲的车祸故事开始说起,一直说到我记起的酒店房间,不过我没有提到在回忆起酒店一幕时我和本莋爱的事情和酒店里的浪漫景象——那些鲜花、烛光和香槟。
说话的时候我观察着他,他偶尔小声说几句鼓励的话,中途甚至抓了抓下巴、眯起了眼睛,不过那种神情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若有所思。
“你知道这些,是吧?”讲完后我说,“你早就知道这些了?”
他放下了饮料:“不,不清楚。我知道造成你失忆的不是一场车祸,可是直到那天读了你的日志我才知道本一直告诉你原因是车祸。我也知道你……出事……你失忆的那天晚上一定在一家酒店里待过。不过你提到的其他细节都是新的,而且据我所知,这是你第一次自己记起事情。这是个好消息,克丽丝。”
好消息?我想知道他是否觉得我应该高兴。“这么说那是真的?”我说,“不是因为车祸?”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是,不是由于车祸。”
“可是你读日志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本在说谎?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因为本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他说,“而且告诉你他在撒谎感觉不对劲。当时不行。”
“所以你也骗我?”
“不。”他说,“我从来没有对你撒过谎。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是由于一场车祸变成今天这样的。”
我想到了今天早晨读过的内容。“可是那天,”我说,“在你的诊所里,我们谈到了这件事……”他摇了摇头。
“当时我说的不是车祸。”他说,“你说本告诉过你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所以我以为你知道真相。不要忘了那时我还没有看过你的日志,我们肯定是把事情弄混了……”
我能看出来事情是怎么弄混的。我们两人都绕开了一个话题,不愿意指名道姓地谈起。
“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说,“在那家旅馆的房间里?我在那里做什么?”
“我知道得不全。”他说。
“那就告诉我你知道的。”我说。这些话冒出来的时候带着怒火,可是要收回已经太迟。我看着他从裤子上掸掉一块并不存在的面包屑。
“你确定你想知道吗?”他说。我感觉他是在给我最后一次机会。你还来得及放手,他似乎在说。你还可以继续你的生活,不用知道我要告诉你的东西。
但是他错了。我不能。没有真相,我现在的生活是支离破碎的。
“是的。”我说。
他的声音很慢,支支吾吾的。他蹦出几个词,却说不完一整句话。这个故事是一个螺旋,仿佛缠绕在什么可怕的东西周围——最好不要提起的东西——它跟咖啡厅里惯常的闲聊形成了滑稽的比照。
“是真的。你受到了袭击。是……”他顿了一下。“嗯,非常糟糕。发现你时你在乱走,看上去很迷茫。你身上没有任何证件,而且不记得你是谁、发生过什么事,头部受了伤。警方刚开始以为你被抢劫了。”又是一阵沉默,“发现你的时候你裹着一条毯子,浑身是血。”
我觉得自己身上发冷。“是谁找到我的?”我说。
“我不清楚……”
“是本?”
“不,不是本,不是。是一个陌生人。不管是谁,他让你平静下来了,还叫了救护车。当然,你被送进了医院,你有内出血,需要紧急手术。”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我是谁?”
有那么可怕的一会儿,我想或许他们从来没有找出过我的身份。也许所有的一切,我的整个经历甚至我的名字,都是被发现的那天别人加给我的。即使亚当也是。
纳什医生说话了。“这并不困难。”他说,“你是用自己的名字住进酒店的,而且本在别人发现你之前已经联系了警方报告了你的失踪。”
我想到了敲响房间门的人,那个我一直在等待的人。
“本不知道我在哪里?”
“不。”他说,“他显然不知道。”
“他知道我是跟谁在一起吗?谁袭击了我?”
“不。”他说,“警方从来没有就此逮捕过任何人。证据很少,而且毫无疑问你无法协助警方调查。据推断,那个袭击你的人抹去了旅馆房间里的所有痕迹,留下你逃跑了。没有人看到任何人进去或离开。显然那天晚上酒店里很热闹——有个房间在开宴会,进进出出的人非常多。袭击发生后一段时间你可能失去了意识,你下楼离开酒店是在午夜,没有人看见你离开。”
我叹了口气。我意识到警方肯定在多年以前就已经结案了。对所有人——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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