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三层楼高的银杏一字排开,在灰白典雅的教学楼前形成了天然的绿色屏障,隔开所有喧嚣。
二中占地面积不小,绿植几乎覆盖全境,慕夏放眼一望,被目之所及深深浅浅的绿安抚了情绪,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心头淤积的暴戾舒缓许多。
他穿过一条小路,隐约瞥见绿树掩映中的某个角落放着一尊雕像,看名字好像还是个很牛的数学家,知名校友,不由得肃然起敬。
教学楼之间有走廊相连,下雨天都不用淋雨,建筑相当有意思。慕夏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新班级——高二六班,位于二楼的最尽头,离洗手间十万八千里,旁边就是办公室,不是个能随意打闹的风水宝地。
他暗中为自己点了根蜡烛。
刚跨进教室,上课铃突然刺耳地响了起来,挤在一起抄作业的同学纷纷作鸟兽散,飞快地钻回自己座位,争分夺秒在空白英语卷上填abcd。
慕夏站在教室最后方,拎着他的,忽地无所适从——他以为重点高中不是这么个风格,但他们互相抄作业仿佛还十分和谐,一见就是老手。
还没容慕夏摸索出自己的情绪,隔壁办公室门一开,一个戴眼镜的微胖青年便拐进了教室前门。他笑容可掬,长得活像一只招财猫,往门框歪歪扭扭地一靠,寒暄似的开口说:“各位社会主义接班人的作业补完了吗?”
慕夏一愣,这好像和他想象中的班主任也不太一样?
招财猫在一片叫苦连天的哀嚎中走上讲台,把讲义一放:“早告诉你们昨天晚自习就来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啧啧……哦,新同学,慕夏对吧?”
进入高中之后文理科互相转学的人不少,但遇见传说中的“转校生”就十分稀奇了,同学的目光呼啦啦地随着老师这一声招呼落在他身上。
猝不及防被点名,慕夏条件反s,he点头,接着还没容他不自在,招财猫先朝他笑了:“我是你的班主任陈潜老师,小伙子个儿还挺高,你要不介意的话,先找空位将就一下,等开学我们再重新排座位。”
慕夏是个很随便的人,他见自己站的这一列,前面两排都没人坐,听陈潜这么说了,就顺从放在了靠前的空位上。刚要落座,旁边一个男生干咳一声,做贼似的朝他挤眉弄眼:“同学,不好意思啊,这儿有人。”
一经提醒,他这才看见课桌肚里有一本摊开的练习册,明显是被主人遗落了一整个暑假。慕夏皱了皱眉,于又放回来,心想:“那这人不是迟到了吗?”
满腹狐疑地在最后一排坐下,慕夏没动手拿课本,他见招财猫……小陈老师也没打算上课,就站在讲台上跟同学们胡侃自己暑假公派出国游学的经历,才晓得他是教英语的,一口美式英语说得挺标准,讲话也很有意思。
慕夏听得频频点头,前所未有地对“学习”有了点兴趣。
当陈潜从“藤校的考核制度”讲到“酒店旁边有家热狗可他妈好吃”时,教室后门被轰然推开,一个人裹挟着夏日耀眼的阳光,风尘仆仆地闯进来。
坐在后排的慕夏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清新,也有点躁动,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让人一下子联想到“青春”。
大约因为从小学画,他内心戏特多,想象力也丰富,一点风吹草动能浮想联翩几百字,像放电影似的非要脑补个前因后果,否则浑身难受。慕夏脑补得差不多了,那股味道若即若离,他情不自禁地看向刚进来那人。
几步就走到教室里唯一的空座一股脑地塞进课桌肚里,然后他大大咧咧地在位置上坐了,脱下校服白衬衫,露出里面纯黑且合身的t恤。那人往课桌上一趴,根本不在乎老师的目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慕夏盯着他的后背,没来由地觉得这人应该是个班霸,再不济也是个拽哥,提到名字别人就闻风丧胆的那种——毕竟出场方式着实酷炫,像校园偶像剧的男主角。
“哎哟,”招财猫y-in阳怪气地说,“游哥,你今天又睡过头了?”
黑t恤少年有气无力地“嗯”了声,招财猫继续说:“那咱们老规矩啊,检讨800字,明天交给我,别想抵赖也别耍花招!”
少年半死不活地“嗯”了第二声,头一偏,好像准备睡觉了。
招财猫看似对他这样子早就习惯成自然,没往心里去,更没像其他优秀而古板的老教师一样吹胡子瞪眼。这么轻描淡写的两句话说完,他就捡起了刚才因为迟到风波断了的话题,接着描述那家热狗多么美味。
慕夏单手托腮,对新班主任刮目相看。
前桌的少年消停了,可别人不肯放过他,慕夏刚集中j-i,ng神听招财猫说了两句开学注意事项,刚才提醒他座位有人的男生隔着一条细窄过道拍了拍黑t恤的胳膊:“游哥,那什么,你数学作业还在抽屉里。”
黑t恤漫不经心地往抽屉里一摸底下拽出了那本练习册,声音压得很低地抱怨:“我c,ao,我就说怎么在家死活找不到——给我抄一下。”
男生嘚瑟地摇头晃脑:“我交了。”
黑t恤一愣,利落地朝这神经比了个中指,接着好似也不打算找别人抄,掏出一支笔,竟然认认真真地趴在桌上开始重头写起。
慕夏:“……”
他心不在焉地围观了全程,这会儿目瞪口呆地想:“此人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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