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王昱童只选择白天来祁因家。
白天卫生所的楼道还是充满了阳光,照耀在白色的扶手之上散发出柔光,站在楼下就能看见坐在窗台边写作业的祁因。祁因发现她会对她笑,顺手将作业本丢下来给她,耸了耸窄窄的肩膀,露出可爱的梨涡。
“知道你是来借作业的。”
今天她也是白天来的,没有阳光没有微笑也没有梨涡。
y-in天。
从熟悉的台阶往上走,隐约能听到哭声。她确定那声音不是祁因的,却也教她感到沉重,总觉得前方有比鬼更让人害怕的未知生物,让她步伐缓慢而犹豫。
王昱童走到卫生所二楼的尽头,这里是祁因的家。
她敲了敲门,没人应答。她敲门的声音更重,依旧没人开门。
王昱童拎着塑料袋在门口走了一圈,待了一会儿。她知道祁因在家,没来开门大概是不想见人吧。只好作罢,想着先回去了。
王昱童把钱折好,夹在两包浪味仙之间,把雪糕拿出来,捏一捏,已经有点软了。
干脆撕开,自己一手一根,一边吃着一边回家。
回家仇秀珍妈问她,她说东西和钱送去了,没人开门,但是家里有人,所以她把东西放门口了。仇秀珍赶紧把手擦干净,略显责备地看着女儿:“放在门口怎么行?百来块钱的东西呢,被别人拿走怎么办?你这孩子……”说完便急匆匆地出门去。
那天晚上王昱童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一直在想到底什么是“死亡”。
是再也看不到听不到了?就算是再喜欢的漫画也无法看到,再好吃的东西也吃不到,那些说话超好笑的人都看不到了,连祁因……也再没办法见到她了吗?不再知道任何的事情,躺在永远黑暗的地方,只有一个人。不能动不能说话,最后连身体也腐烂了,就这么孤独地直到永远?
想到这里王昱童被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整个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大热天的去柜子里把被子拖出来盖在身上,浑身是汗也不敢出来,睁着眼盯着眼前的黑暗,直到天快亮才稍微舒展了一番。
最后她跑到爸爸妈妈的房间门口去敲门,仇秀珍来开门问她怎么了,她说她害怕睡不着。
仇秀珍一下就明白女儿怎么了,让老公到女儿的房间去睡,她抱着女儿睡。
才迷糊地睡了一会儿王昱童就惊醒,额头上都是汗,抹了一把后去推身边还在睡觉的仇秀珍。
仇秀珍迷迷糊糊地问她干嘛,她说要去礼堂。
去礼堂?
“祁因爸爸的追悼会啊。”
仇秀珍“哦”了一声,拿过小闹钟看了一下时间,笑了,摸摸女儿的头说:“才不到六点,不急,再睡一会儿我带你去啊。”
王昱童爬起来去刷牙洗脸,站在窗口的水池边,牙膏泡沫越刷越多,她看见柴火房后有些发秃的青山上绕着白雾,晨光混在白雾之中,带着肃冷和萧条。
王昱童漱完口洗干净脸后去找衣服穿,想到今天要见祁因便拿了期末考进步的奖励——一件粉色的新裙子穿上,走到镜子前一看,还蛮不错的。
爸爸王建国被她翻箱倒柜的声音吵醒,翻身一看,见女儿正在照镜子。
“唷,小童你干嘛呢,大早上打扮得这么漂亮。”王建国打了一个呵欠。
“要去参加祁因爸爸的追悼会。”王昱童说道。
王建国赤着脚下床,蹲在王昱童的面前说道:“小童啊,去参加追悼会不能穿成这样,要穿深颜色的衣服,最好是黑白色的。”
“为什么?”
“红色的代表喜庆,追悼会的话大家心情都很沉重,所以你要穿深颜色的衣服,表示对死者的尊敬。”
“这样……”王昱童马上脱衣服,“那我去换!”
王建国无奈,赶紧跑出房门。
小孩子也太没心思了,都十二岁,开始发育了,怎么还在爸爸面前脱衣服?
王昱童最后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衣,搭上黑色的背带裙和黑色的皮鞋,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去了厂礼堂。
那是王昱童人生中的第一场葬礼。
还没进礼堂就看见外面堆满了花圈,里面哀乐声和哭声混合在一起,又低又闷。王昱童本能地后退,钻到王建国和仇秀珍之间。仇秀珍摸摸她的脑袋,小声道:“不怕不怕,那是祁因的爸爸。”
来参加葬礼的除了祁先军的远方亲戚外,其他的都是厂职工。
“也是活该。成天喝酒还打老婆,那么小的女儿都打,现在猝死了能怪谁?活该!”
“里面还有人在哭啊?他老婆?”
“哎哟,他老婆连话都不会说,屎尿都是女儿在伺候,哪里还有哭的力气?是他远方表妹从乡下请来哭丧的。早上五点就开始又吹又打又哭的。我家在楼上,吵得我……”
“他还有表妹?确定不是那个?”说话的人竖起一根小指头。
“神经病还能有那个?”
仇秀珍咳嗽一声,一边嗑瓜子一边说闲话的几个人回头看见王昱童亮晶晶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瞧着她们,扁了扁嘴,握着瓜子上一边继续说了。
“那个是什么?”王昱童问仇秀珍。
“小孩子不用知道。”仇秀珍有点尴尬。
这么一说,本来不懂的王昱童便懂了。
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了祁因。
才几天不见,祁因的面容变得更加清瘦,本来就不爱笑的她那天的表情有些让人害怕。
祁因穿的是夏季白色校服和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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