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敖看见翁韵宜,说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话。
半死不活。
翁韵宜没有马上走近,她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指甲,把眼神隐藏在被化妆品包裹的浓密睫毛之下。
她比祝敖年轻不少,这些年保养得也好,她一进来就衬得祝敖更老了。
“阿姨您想什么呢?”庭霜说,“要说什么赶紧说吧,不然一会儿我爸就困了。”
祝敖瞪庭霜一眼,没什么威慑力。
庭霜把椅子让出来给翁韵宜坐,自己则站到墙角,将整个房间纳入视野范围内。
翁韵宜红着眼睛讲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熨帖话,还细心体贴地帮祝敖擦了擦一边嘴角的口水。
她已经有了决定。
她可以像今天这样给祝敖擦二十分钟的口水,但绝不能给祝敖擦一辈子的口水。
她很爱roborun的创始人,如果祝敖活得好好的,那么她很乐意在公司年会上挽着祝敖的手臂,做与他恩爱的妻子,如果祝敖死了,那么她也很乐意做他悲痛的遗孀,接手他的未竟之业。但是现在这样不行,她最不想做的就是保姆。
何况还有小嘉。小嘉太单纯,她得为他打算。每次想到儿子,她柔弱纤细的身体就充满了力量。为母则刚。
“阿姨说完了么?”庭霜说,“说完就轮到我了。”
翁韵宜站起来,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我有些话要单独跟我爸说。”庭霜坐到床头,回头对翁韵宜笑了笑,“男人话题。”
翁韵宜没挪步子,只抹了一下眼角,说:“我想多看看你爸。没事,你们说吧,我不碍事。”
您还不碍事?庭霜在心里翻白眼,就数您最碍事。
“爸,你第一次什么时候?”庭霜像个小流氓似的,“爽吗?女的跟男的区别大吗?”
“咳、咳……”翁韵宜被呛到。
庭霜像是完全听不到翁韵宜的咳嗽声:“祝文嘉说他第一次是在英国,高中毕业舞会上,他特别喜欢胸大成熟的那种,说有妈妈的感觉……”
妈妈的感觉……
翁韵宜终于忍不了,再也听不下去,出去了。
“爸,别激动,别激动……”见翁韵宜一走,庭霜赶紧安慰祝敖,“祝文嘉喜欢年轻女孩儿。”和年轻男孩儿,“你放心吧。”
祝敖的胡子抖了抖,口齿不清地骂了一句。
庭霜大概能猜到,老子骂儿子,也就那么几个词。
“爸,我问了程医生,她说你的情况比昨天好,过几天应该能转到普通病房去了。”庭霜收起刚才的痞气,语气平静而可靠,“有些事我本来想等你身体更好点再说,但是我有一些问题想不明白,所以现在就得跟你说了,你做一下心理准备,不管怎么样都不要激动。”
祝敖应一声,勉强打起j-i,ng神。
庭霜说:“三件事。第一,明天公司召开临时股东会会议,目前我还不知道会议是哪位股东发起的,也不知道会议目的。第二,有人要求研发部在临时会议前开发出fnd。第三,严立谦不管欧洲业务,今天却见了haas派来的代表。”
他说完,以为祝敖会有比较大的反应,没想到祝敖只是闭了闭眼,“嗯”了一声。
“爸,这些事你都想到了?”庭霜说,“你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祝敖点了一下头,想说什么,却说不清楚。
庭霜在病床边来回走了两步,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手写键盘,举到祝敖左手边。
祝敖艰难地移动手指,频频出错,花了半天才写出两个字:收购。
收购……
这两个字有如一道惊雷,砸穿庭霜眼前的一团迷雾。
怪不得上午柏昌意说他在签保密协议……
原来是收购。
那么……fnd和柏昌意的项目就是抬高收购价格的技术资本,而haas很有可能就是严立谦选择的买方。
庭霜继续往下猜测:“所以,爸,你上次就是跟严立谦一起吃的饭,吃饭的时候他就提出要把roborun给卖了?”
祝敖点了一下头,又疲惫地摇了一下头。
“也是,他拿着30的股份也卖不了公司,他顶多转让他自己的那部分股权。”庭霜本来只是在自言自语,却看见祝敖点了一下头,“他要转让他的股权?我记得股东之间是可以互相转让股权的,他想转让给谁?是他要转让给别人,但你不同意,所以就在酒桌上吵起来了么?”
祝敖点头。
庭霜马上去翻他之前做的笔记,祝敖毫无疑问是持有roborun股份最多的股东,但没有半数以上,只有36,严立谦如果将那30的股权转让给其他任意持股6以上的股东,祝敖就会丧失对roborun的控制权。
“不同意严立谦转让股权给别人,你就得自己买下他那30股份。”庭霜估计了一下,“那是很大一笔钱……他急着要那么大一笔钱?现金?这,谁一下子都拿不出这么多现钱吧?”
这时候,护士进来提醒,探视时间结束了。
庭霜看一眼手表:“还没到时间,还有两分钟,两分钟一到我马上出来。”
护士出去,庭霜面朝墙壁,飞速思考。
在他爸妈离婚前,他们的股份加在一起就是51,对公司有绝对的控制权,现在他有庭芸15股权的委托书,只要再拿到祝敖那36的股权委托就行,但现在他没有带委托书在身上,等到明天再来,不知道事情又会有什么变数。
“爸。”庭霜转过身来,“你的私章放在哪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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