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汗。”
“那你为什么要捂我的眼睛?”
“我怕汗落在你眼睛里。”
默然相拥片刻,纪然大概想通了闻名此行的原因。
“名哥,你是不是出事了?你……要跑路吗?”
“如果我跑路,你愿意跟着我吗?”
“……如果我孤身一人的话,大概吧。”纪然无法想象,扶老携幼亡命天涯的场面。
奇怪,自己在说什么,他们只是笔友而已,并没和好啊。
纪然逃离那两道灼热的视线去冲澡,淋着冷水想了很多。片刻之后,他返回卧室,慵懒地擦着头发,说出自己的决定:“你去自首吧,我会等你。”
闻名叼着烟一语不发,痴恋地盯着他,袅袅飘散的烟雾,如山川般横亘在他们之间。纪然毫不介意闻名吐出的二手烟,不动声色地吸进肺里,同样的烟雾经过两个人的肺,仿佛能将他们的骨血融在一起。
“说话啊!”纪然急了,跃上床踢了他一脚。
闻名笑着,在那纤白的小腿上捏了一把,“来之前,我准备了很多话想对你说。真的见了你,反倒说不出来了。”
纪然便抱起膝头,等着他说。闻名下床开窗,在s-hi热黏腻的夜风中抽光了烟,又将烟盒揉/捏成一团,才缓缓开口:“遇见你之前,我从没做过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现在,我所有的悔意都与你有关。如果有机会,我们重新开始了,我发誓永远不会再伤害你。”
“可是,你拿什么发誓?”纪然急扑到窗台边,颈间微红,又蒙上一层细汗,“你只有一个人一条命,什么誓言都轻飘飘的。”
“那就再加上我最爱的人,你。”
“狗屁逻辑!”比捆绑销售还可恶!纪然气得抓起他的胳膊狠狠咬下去,直到味蕾尝到一丝腥甜才松口。
闻名左臂上留了个冒血珠的表,目光却还是柔情似水,从头到脚地洗礼着纪然,最终停留在他左手上。
纪然天生肤白,但左手的中指,有一圈痕迹更白。闻名擒住他的手,在那圈白印上落下一吻,心满意足地微笑着。
“早点睡吧,我走了,有机会再追你。”
纪然悻悻地抽回手,满面潮红,“滚吧。”
在后来平淡无奇、“日复一日”的婚姻生活中,他一度悔恨欲死,在这个可能是诀别的时刻,自己竟然说了“滚吧”?!
两天后,不断呼啸而过的警笛声划破闷热如蒸笼的夜,也撕裂了纪然的梦。
忽高忽低缓慢循环的,是救护车。急促而尖锐的,是警车。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拂开窗帘向外张望,明亮的橙黄色街道,像城市的腰带安然延展,一如从前的每个夜晚。某种极度不详的预感,沉重而缓慢地坠进胃里。他反复拨打闻名的手机,柔美的女声在耳边重复着“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
纪然迷茫无措,蜷在床上一遍遍刷新新闻app。如果有任何突发状况,记者们从来都是反应最迅速的。
但本地新闻里,始终都是那不痛不痒的几条,两伙酒后斗殴的,一个酒驾被截查狂奔几百米后被放倒的……
倒是社交软件上,有人手快更新了动态:凯撒宫那边好像发生枪战了,路全封了。
纪然的胃瞬间缩成一团,狠狠痛了起来,在极端焦虑不安中捱到天亮,早早就准备好早餐,还把家具和地板擦了两遍。
“咸了,哥。”
“啊?”纪然失魂落魄地抬头,面色苍白,眼圈乌青。
“j-ir_ou_粥,咸了。”纪叙起身,用手背蹭蹭嘴角,“我打工去了啊。”
纪然根本尝不出粥的咸淡,木讷地点头。
俯身换鞋时,纪叙又说:“网上说凯撒宫发生枪战了,不知道真假,不过路都封了倒是真的,地图里提示的是,燃气管道紧急抢修。名哥没事吧?”
“联系不上。”
洪福和乐乐还睡着,纪然轻手轻脚地盖好粥和菜,把戒指擦了擦戴上,出门工作。半路,他特意绕去凯撒宫所在的商业区,极不安全地从驾驶室探出半个身子张望,只见路障林立,警服攒动。
特意大老远赶来看热闹的路人告诉他:“方圆一公里全封了,连海上都封了。”
“出什么事了?”
“谁知道呢,新闻也没报,听说是发现外星人了。”这路人还特意带了面包矿泉水,看来是要驻扎在此蹲守消息。
纪然顾盼片刻,开车赶往公司。弟弟的联考成绩就要公布,他自我感觉良好;女儿又瘦了点,即将升入小学;姥爷……姥爷依旧硬朗,舞姿愈发曼妙。纪然感到人生终于迈上新的台阶,只是他不想这阶上没有闻名,哪怕是一直作为笔友和前男友。
这份羁绊太深,世上无人可以替代。他们是自然界中的专性共生关系,像豆科植物和根瘤菌,白蚁和鞭毛虫,谁也离不开谁。
“是的,全套的vi设计都是我们负责,如果您想做整店输出模式的加盟,那选择我们——”手机在桌面“嗡嗡”狂震,纪然对客户露出略带歉意的微笑,将这个陌生号码按掉。
“不好意思,我——”手机又震,还是那个号码。
纪然心口蓦地发紧,低声说“抱歉”后,起身接起电话。
一个低沉嘶哑的男声,“纪先生?我是警察——”纪然飞速挂断,把手机贴在大腿上,心脏紧挨着喉头狂跳,脑中白光闪烁。
陌生号码再次打进来,留下一处私立医院的地址。纪然无声挂断电话,拔足飞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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