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嘴里的糟老头子是谁?耆老吗?
“……好吧。”陆陶终于答应了,不过他一张嘴,又咳得连自己的声音都找不到了。
古春晓怒其不争,一边拿小翅膀猛捶他的胸口,一边扯着嗓子假冒陆陶,“老板”、“救命”的喊了起来。
只是这求救声没能传达出来,无峥嫌他俩太吵,又加了几层雾气,院里立刻安静下来,他举着那团没一个是人的人质问余亦勤:“现在可以换了吗?”
余亦勤听秃鹫的嗓门还挺大的,估计她应该没什么大事,而且陆陶居然也在里面,虽然可能只是一道鬼魂,但他的熟人应该还是高兴的。
他瞄了一眼杜含章,发现对方果然注视着那团雾气。
“可以。”余亦勤说。
无诤颔首:“那换吧。”
大家之间毫无信任,余亦勤挪开刀,提着骨妖说:“怎么换?”
无诤也不客气,要求提得飞起:“方家大哥先出去,然后我喊一二三,我们同时将人质往对面扔,怎么样?”
“不怎么样,”杜含章赶在余亦勤前面笑着说,“为什么我得先出去?我的员工也在你手里。”
腿上的冰块已经让无峥够恼火了,他斜着眼道:“那你想怎么样?”
杜含章一副“我很好说话”的样子:“这样吧,咱们其实没什么嫌隙,不如你先把陆陶放出来,我带着他一起出去。”
无峥“呵”了一声,指了指脚下的冰冻层:“这就是咱们的嫌隙,如果你刚刚没有这么做,我现在肯定就答应了。”
杜含章:“可你不答应,不就把我往余亦勤那边推吗?”
“你不本来就是他那边的吗?”无峥挖苦地笑道,“他送了你的命,你还向着他,方崭,你可真是个以德报怨的烂好人。”
“送命”和“方崭”这两个字眼,让余亦勤脑子里突然“嗡”了一下,方崭就像一柄钩子,猝不及防又不合时宜地扯出了他的一点记忆。
“站住!”
耳朵里的嗡声开始淡去的时候,余亦勤听到有人喊了这么一句,然后他看见了一座被烟熏黑的城楼。
城楼下站着几个守门将,他们脸上覆着黑色的兽纹,脚边趴着几条自己刚刚斩过的狼头魔物,正一起看着这边。
左边打头阵的那个怒目圆瞪,抱着拳道:“我主有令,清剿未毕,哪怕一只活着的大雁都不能离开酉阳城,活人更不行,古旃,如果您要出城门,还请放下此人。”
余亦勤看见自己穿戴着无峥的那身衣服和面具,背上背着长发的杜含章,手里提着一柄长戟,戟尖和袍角上都是血。
那血滴得淅沥,恍如牛毛细雨时在檐角攒的雨滴,厚积薄发地在余亦勤心里砸出了一种心脏紧缩的忧虑。
可是记忆里的他又走着和担心截然相反的路,二话不说地扯过杜含章,朝那守将身上扔了过去。
杜含章砸在对方身上,余亦勤的长戟随后就到,戟头转眼间就自他胸口没入了大半。
拿戟的人整张脸藏在狰狞的骐头后面,看不清神色和模样,身上却有股磅礴的杀气。
余亦勤看见他单手用戟挑着杜含章,声调冷然又毫无起伏:“这个人我要带走,活的不行,尸体也可以。”
说完他还往前推了推戟,顶得撑着杜含章的守将连连后退,依稀是个对方不答应,就将他和杜含章一起捅穿的意思。
杜含章大概是觉得痛了,奄奄一息地看了他一眼,瞳孔里的光已经黯淡了许多。
余亦勤心下一恸,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梦里的人说自己剖了他的心,之前余亦勤还不信自己会那么凶残,现在他亲“眼”见了。
很快他的意识摔落回现实之中,又见杜含章衣着整洁,正在跟无峥讨价还价。
“当个好人还不好?”杜含章手上摊着寒符,人模人样地说,“我现在把冰撤了,你把陆陶给我,这总可以吧?”
余亦勤盯着他,有种千言万语堵在胸口的错觉,但既然对方还活着,能说能笑还能帮他,如果自己亏欠了他,以后偿还就是了。
这个还能有来有往的念头让余亦勤突然镇定了下来。
这时,无峥说:“好人可当不了人衣冠。”
杜含章纳闷地笑道:“你知道的还挺多的,看来之前就调查过我啊。”
“也没有多之前,就是那天在腹眼里看见你们了,你我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但是他……”
无峥说着转了个面向,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我还真是没有认出来,长相变了,兵器换了,修为也衰弱得一塌糊涂,相傅,你说这是不是苍鸾神鸟对你的报复?”
这个余亦勤可不知道,但无峥的话说明他以前果然是用戟的,那把戟呢,怎么变成一把刀了?还有就是,这两位故人见面,严重跑题了,非常误事。
余亦勤坚持一个找妹子的中心不动摇,提了下骨妖,一秒话说回来:“不是换人质吗,还换不换了?”
无峥噎了一下,有种言语的力量都失效的憋屈感,嘲笑对要脸的人才有效,余雪慵不止没脸,他好像都没有感情,这样的人,和他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换!”无峥眯起眼尾,脑中迅速权衡道,“但是现在局面对我不利,你们二对一,为了保证公平,交换条件必须由我来提。”
余亦勤:“不用给我强加优势,你刚刚喊他方家大哥的时候,我也没说你们是一伙的。而且条件必须由你来提的话,又有什么公平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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