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吕不韦恭敬解释道:“垂竹帘,将大王的身形隐去,只留一剪影,对外就说……就说大王觉得自己露面的话,可能会使得太子有了依赖,因此如此c,ao作,既可听政,又可避免影响太子。”
见赵姬露出恍然,吕不韦继续说:“到时便将大王扛到竹帘后头去,前几次请大王说几句话,后几次大王便可不必开口。”
赵姬略略皱眉,她迟疑地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异人,又问道:“大王这身体,若是扛来扛去的,会不会感到不适?”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带着三分祈求七分期盼地问吕不韦:“就不能找个借口不上大朝会吗?”
秦国的主要事务都是由相邦决定,但凡有什么大事相邦都私底下找秦王说了,除了极少数极端情况,每次大朝会基本都是大家见见面认个脸,然后互相唠个嗑,秦王表示一下批评或者表扬而已。
而所谓的极端情况基本都是秦国要发兵了,那时候需要各部门协作,因此在大朝会上大家要聚集在一起把事情排清楚,而现在正是公认的休战期,这时候要说不开大朝会也没问题。
但吕不韦却叹了口气,他有些怆然摇头:“王后,马上就要到冬日祭祀之时了。”
冬祭,是一年中的大事,也是一年中最大的一次祭祀活动,而按照如今的规矩,理论来说天子祭天地,诸侯王只能祭祀各地山川神,但是从秦国立国之日开始,秦国便悄悄地开始祭祀天地,这样僭越的祭祀之礼,秦王可以做,臣子们却不可以。
连带着祭祀中的一些准备,亦是只能由秦王来做。这事就算吕不韦是相邦亦是无能为力。
为了保证祭祀之礼的完备,大朝会是必定要开的,而且不光要开,还得事事向秦王讨教,国之大事在戎与祭,秦王如果在这时候有任何动态,下头的人就会立刻知道其中的关窍。
赵姬很清楚这一点,她银牙咬得咯吱作响,整颗心就像是在油锅里烹炸一般。
虽然秦王所居住的地方就是咸阳宫的后殿,到前殿直线距离其实并不长,但是这样挪动便意味着必须要将异人从室内挪到室外,再到室内,等结束了大朝会还得再来一次。眼看着天气愈加寒凉,这一冷一热的,就连健康人都受不住,何况异人身体不好。
此前有外人在,赵姬不好展露自己的情绪,事实上,从异人突然倒下之日起,她已经有十来日没能吃好睡好了,全靠那三分理性以及对儿子的关心撑着她才使得赵姬能够在此时机紧急下令调动几个保皇党归朝。
见她满脸抗拒,吕不韦转向赵政:“太子殿下,”
“相邦。”赵政年轻的面容极为僵硬,他吸了口气,竭力稳住声线,“当真没有别的法子了吗?父亲需要静养。”
吕不韦沉默许久后,道:“老臣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挂着帘子的话,大王或可出现前几次,等大家习惯后,便不必再来。顺利的话,或许不必等到天凉。”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赵政心里头明白。
挂着帘子可以挡住父亲狼狈模样,而且众臣不得见的话,父亲也能舒服许多,便是在后头躺着睡着亦是无妨,只要他在前头撑得住,不让人心中生奇即可。
而如果不挂帘子,他的父亲就必须正儿八经着袍戴冠坐在人前,和朝中臣子商讨交流,j-i,ng神紧绷,如此一场大朝会定劳心劳力,而相对的,他的压力会少上许多。
前者看似是个更好的选择,然而——
赵政捏了捏手指,“若是,直接由孤摄政呢?”
他说出了第三个选择:“自孤加冠赐字涉政至今已有一岁,相邦以为,孤决断可有差池?”
吕不韦愕然,他禁不住抬眼细细打量了下这位年轻的太子,见俊美的青年满脸严肃紧绷地看着他,略显薄情的唇紧紧抿着,目光极为坚定,他不禁有些讶然。
这年头但凡读书人多半都会些相面之术,吕不韦自然也会,而且还是其中的小半个行家。
坦白说,在初初见面之时吕不韦便为那时还是小少年的太子相过面,太子政的面相并不算好,这位青年鼻高眸长,唇薄眉浓,虽然英气逼人,然而这面相是寡恩多欲之态。
不过当时他并未多做留意,于他而言,他投资的主体是异人,赵政只是附赠之人,且这亦是算不上什么大恶之相,不过意味着不太好对付罢了。
而在吕不韦的人生经历之中,像异人这般的着实少数,天下又有几位王上是好对付的呢?若是看个面相不佳便知难而退,岂不是笑话?
既然寡恩,便以利益相扣,既然多欲,便一一满足。yù_wàng多有什么可怕的?对于臣子来说,无欲无求才是最可怕的。君择臣,臣亦择君,如果实在搞不定,届时大不了他还能离开秦国。
彼时怀揣这一想法的吕不韦不过惊鸿一瞥,后头便再未注意。
然而,现在太子的面相变了,变得更加大气,更加克制冷静,同时也更加的威严了。
是的,面相当然会变,尤其是少年时期,人的面容是会随着教育、遇到的人、生活的环境而变化的。
只是日日与太子相见,吕不韦已经有许久未曾仔细打量过秦太子了,自然未曾注意到这一变换,他竟然是犯了灯下黑的错误。
蓦然间意识到这一点的吕不韦亦是大为吃惊,而赵政见吕不韦久久不答,眉头微微蹙起,便又催促了一声。
“殿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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