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吧?!我是公的啊?!”庄潮站起来,脚不小心踢到桌角疼得一哆嗦,“不是,你是什么品种的庸医啊我这样儿的能……有身孕?”
“九韶是整个西边天界医术最好的大夫,”夜江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我方才也只是猜疑,如今她给你号过脉,算是确定了。”
“你们逗我吧?”庄潮还是有点儿不可置信,“我是……”
是公的啊?
这世间哪有公妖怪怀孕的道理?
“你是狼王与腓腓的混血,两种妖怪混合血脉后生下来的……”夜江很仔细的斟酌着用词,“难免与寻常妖怪不同。”
庄潮还是有点儿不能接受。
但九韶十分相信自己的诊断,还将庄潮接到了自己这边来住,方便照顾他。九韶也是头一次碰上男人怀孕的,孩子足月时便只能剖腹才不用担心生产时会出什么岔子……庄潮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竟然会怀孕。
太吓人了,他没见过会怀孕的公妖怪。就好像以前被同族喊成小杂种、小灰毛的时候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一样,和这个世间无法相融,没有同类的那种心底很空的感觉。
他突然迫不及待的想见娄海。
但他只知道娄海他们在天界之下打仗,具体方位,天界如何下去,他都不知道,他甚至不会飞。
“别怕,”九韶去药房里拿了点儿草药出来,“先好好儿养着吧。”
“娄海什么时候回来?”庄潮看着窗外,小声问了句。
“快了。”九韶说。
但谁也不知道这个快了究竟是什么时候。
夜江逐渐开始不归宿,整日整日不见人影,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肯说自己到底去了哪,被九韶询问时也只是笑,哄她下一次带些点心回来吃,从来不肯说真话。
庄潮在九韶旁边的偏殿住下了,食欲一天比一天差。有时候睡着了,耳边能听见一声又一声的惨叫,是他没停过的一种妖怪的叫声,朦胧的梦境里能看见一个穿着银白色盔甲的人,立于昆仑山下雪地之中,将那妖怪的翅膀一一折断。
四方神兽是一起将那些战败的鸣蛇压到昆仑山下的。
娄海亲手将那些鸣蛇的翅膀折断了再丢进去,血淌得满手都是,起先朱雀还劝了两句,到后来也不劝了,随他去。
此次战役娄海的部将死伤太多,若不是鸣蛇一族贪心,娄海又怎会失去那些和他并肩作战的战友。
“还好,小,小腓腓,没跟着来,”玄武说,“不然得,被他,吓死。”
“杀气太重了,”朱雀皱着眉,“你收敛着点儿。”
青龙被鸣蛇的惨叫烦得不行,受不住娄海那样一只一只地对付,干脆把他往后推了一把,将剩余的鸣蛇一块儿从山洞里丢了进去,将封印挂上,这才算完了。
娄海的脸色还是十分难看,他深吸了口气,蹲在地上,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回去吧,”朱雀顿了顿,“先去我那儿沐浴,一身血腥回去吓到你家庄潮怎么得了。”
“他又不是瓷的,”娄海又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情绪平复下来,“跟着我上战场也好几次了。”
“是,是啊,养个媳妇儿,养到战,场上去了,”玄武说,“没见过,你这样,的。”
娄海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
回到天界后第一时间去了寝殿,听说庄潮去夜江他们宫里许久没回来了,娄海还是松了口气。不管庄潮跟着他上过多少次战场,总归是不想带着一身血腥和煞气去见他的。
他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快步冲着夜江的宫里,推门进去,宫里却只有九韶和庄潮,没看见夜江的影子。
庄潮正撑着脸百无聊赖地看着前方,那里有一颗夜江种下的樱花树,不管什么时节都在开花,花瓣落在地上,不多时又没了踪影。
娄海放轻了脚步,冲九韶做了个动作,示意她不要出声,自己悄悄走到了庄潮后头,蒙住了他的眼睛,庄潮浑身一颤,却没有再多的动作了。
九韶默默回了屋。
“怎么了?”娄海带着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一别数月,连我的味道都分辨不出来了?”
庄潮没应他。
娄海却能感觉到掌心里逐渐s-hi润了起来,他一愣,松开手,庄潮的眼泪还在往下淌,一眨眼,眼泪就滑到了嘴角,“怎么了?”
“我……”庄潮的声音哑得很厉害,娄海绕到他身前去,看见他的正脸了,才发现庄潮瘦了不少,原先还有些婴儿肥的脸此刻瘦得跟皮包骨似的,他一把攥住娄海的手,小声说,“我怀孕了。”
“……什么?”娄海瞪大了眼睛,“我的吗?”
“啊。”庄潮别过脸耸起肩膀蹭了蹭脸上的泪。
“……肯定是我的,是我的啊?我的……”娄海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会儿,“你怀孕了?你怎么会怀孕?”
“我不知道,”庄潮听不得这个,一听这个眼泪就下来了,“我是不是怪物啊,可是我本来就是妖怪……妖怪算怪物吗?算吧?夜江说是因为我的父母不同的种族,才生出我……如此不同来,怎么办啊娄海……”
“不是,都不是,你是庄潮,你是被青龙捡回来的小腓腓,”娄海把庄潮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耳朵,“这个孩子……”
“我想把他留下来,”庄潮哽咽道,“我想……”
“那就留下来。”娄海原本也是这个意思,“我们……一同将他养大,没事,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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