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主人面前,老头行跪拜礼:“安坨大人,您要找的雇佣兵我带来了。”
特兰德不想跪,就只是拍了拍腰部的弯刀,像个霸道的雇佣兵那样打招呼:“哟,晚上好。”
戴面具的安坨起身走来,像挑选女人那样用黏腻的眼神打量着特兰德的容貌、脖颈、胸膛和腰部。“不错,不错……这家伙看起来是上等货色……张开嘴,我要看看你的牙。”那张银面具凑得离特兰德那么近,特兰德几乎能闻到安坨身上的金属与酒j-i,ng的气味。
显然,安坨也没认出他。
“我不是奴隶。”特兰德面无表情。
“或许你不是奴隶,但我一定是你的主人。”戴面具的安坨抬起手,将双羊金手镯凑到特兰德鼻子面前,冷笑道:“认识这个吗?”
“双羊金手镯,每个郡国的领主才能拥有。您是亚旭的领主,安坨?安哈兰。”
“不错,算你没白瞎。那么给我张嘴,我要看看你的牙。”
“没这个必要吧。”
戴面具的男人怒了,斥责老头:“怎么回事!找了一下午,你就给我找回来这么一个只会顶嘴的货?让我怎么信任这种男人?怎么把那么重要的事交给他!”
“啊啊,请大人息怒……!”
“没用的老东西!”
戴面具的男人扬手就要抽老头的耳光,特兰德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两人对视,充满敌意。但特兰德转而又轻轻松松地笑了出来:“哈哈哈,和你开个玩笑啦。放轻松,安坨大人!别那么认真嘛~”
“放肆,你是什么狗东西!”
特兰德依旧笑嘻嘻的样子:“哈哈,我是什么东西?你猜猜,我们以前不是朋友吗?”
说实话,他一点都不想提起以前。
妈妈还活着的时候,小特兰德经常和领主的儿子安坨一起玩耍。特兰德比安坨年长一两岁,就把自己当作大哥哥,总是想着要保护安坨弟弟。两个男孩很喜欢在庭院里捉迷藏。
安坨3岁时生了重病,几乎病死。特兰德每天去cǎi_huā、祈祷,希望朋友能好起来。
特兰德至今记得,当年是他亲口对妈妈说:
「安坨弟弟病了没有人照顾,怎么办呢?妈妈能帮帮安坨吗?」
即便贵为领主之子,但当时也没人敢接近生病的安坨,只有特兰德的妈妈前去照顾。
小特兰德一开始很高兴,觉得有妈妈的帮助,安坨弟弟一定能很快好起来。但是那时他太小了,不理解“天花”到底意味着什么。直到妈妈也生了病,小特兰德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再后来,妈妈死了,他的朋友却活了下来。
「就是因为自己提出那样的请求,妈妈才会死。」
小特兰德这么想。
所以男孩放逐自己,永远地离开了故乡。
如今,儿时的伙伴竟然以这种可悲又可笑的方式重逢。
想到这里,特兰德忍不住笑出来。但这种模糊的悲哀感转瞬即逝,吊儿郎当的笑容再次挂在特兰德脸上。他热络地拍了拍安坨的肩膀:“嘿安坨,看来喀尔德的美女太多,让你都不记得兄弟了。”
“兄弟……?你是有点眼熟……咦!”戴面具的安坨恍然大悟,“你是特拉德?穆勒……?”
老头欣慰地笑了:“是他!特兰德?穆阿维亚,是少爷您小时候的玩伴呀!您果然还记得这孩子。”
“好久不见啊,安坨?安哈兰老爷。”
“特兰德……”
两人愣了一会儿,然后才礼节性地拥抱。
当年的伙伴,如今都已面目全非。
特兰德成长为帝国最强的骑士,新的西高原总督,身上带着皇帝钦赐的权戒“阿尔达希尔之冠”以及任命诏书。
而从天花中幸存的安坨继承领主之位,脸上戴着雕工j-i,ng致的银面具,手腕上戴着双羊金手镯。
“来,兄弟。”安坨邀请特兰德坐到垫子上,让婢女倒酒。“我以为你早死了,你离开故乡时才几岁啊?一个小孩活得下去?”
特兰德爽快地一饮而尽:“这倒是,小时候一开始流浪时好几次差点饿死,但后来找到了工作就能活下来了。一开始我在瓦蓝区的一家妓院里打杂,平时也去表演杂耍赚钱。后来长大了就当雇佣兵,做些刀口舔血的生意……现在也结婚了,我老婆可是大美人!当初可高冷可难追了。”
“哦,原来你一直在黄金城当雇佣兵。”显然,领主安坨对特兰德洋洋洒洒的发言不感兴趣,只是默默喝酒。
两人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哈哈,你那面具挺酷的。”特兰德试图挽回气氛。
但是安坨变得更冷淡了:“我不喜欢自己这张脸,小时候生病脸上留下好多疤。你妈妈也是因为这个去世的,真是一场灾难。”
两人再次沉默。
特兰德猛地灌了一口酒:“不废话了,进入正题吧,你要我做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为什么会死?”
安坨冷不防地这么问了一句,让特兰德十分不舒服。
“我们换个话题吧。”
可是安坨并没有放弃,反而越来越激动:“你妈妈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你父亲抛弃她,那个帝国贵族根本只是把她当情妇玩玩!特兰德,想想看……是谁害死了你母亲?”
特兰德隐忍着。
“是帝国人!”
安坨狠狠一拍桌子,吓得旁人不敢作声。他站起身,动作夸张地把特兰德的酒杯摔在地上,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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