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临时房里,一个人的床铺冷冷清清,到了夜里总也睡不暖。他想念郑予北温热的怀抱。
过分忙碌的白天,再也没有郑予北的电子邮件和电话如影随形,有时午饭的时间过了很久,饿得狠了才想起少了个人提醒他按时就餐。他想念郑予北细致的照顾。
枕边人,远隔重山才明白是这样情意深长的三个字,直教人心肠绵软,魂梦牵系。
除了工作和空闲,山区的生活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内容,那就是应对余震。
频率不定,一天三次或者三天一次地,郑予北和同事们不得不从工作岗位上迅速撤离,看着石子或是石块从高处坠落在他们刚才还站立着的地方,忍受脚下大地轻微却令人惊悚的颤动。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经历多了,出事的那天林家延才会觉得一切如常。他们团队工作的房子是周边临时建筑中位置居中、最为安全的一栋。余震发生的时候他们都例行公事地出去了,由于讨论正进行到一个关键点,林家延唯一的感受就是这次似乎震级高了那么一点。大约五分钟后,临时房区域的喇叭里传出非常冷静的声音,要求所有人立刻动身前往高处躲避,泥石流次生灾害已经发生。
其实该继续进行的事一件也没有耽搁,大家淡定地收拾了资料离开,在山顶将就了半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之后又回到了各自居住的屋子里。泥石流没有给这批援助人员带来任何损失,目测只是地震遗址的一小部分又遭受了二次掩埋,几乎可以说是无关紧要的一桩小事。又过了一段时间,大家才发现了比较棘手的情况:通讯暂时中断了,山城通往外界的公路也堵住了。
驻军对这种事已经驾轻就熟,一边用军用通讯器对外发送讯息,一边自己动手开挖。林家延一心只在工作上,画纸铺开来连身边人说话都听不见,最多也就是心里多了个念头,等通讯恢复了要给家里人报个平安。
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他每隔一天都会打电话给爸妈,郑予北那里倒是近乡情怯,他不敢听他的声音。依然保留着十七岁罗密欧情怀的呆鱼林家延左思右想,托了不辞辛苦出去采办粮米的人买了钢笔信纸信封邮票,一笔一划写出好几封情书来,再眼巴巴地等着邮递员每周一次的到访,一次一次地寄出去。
这郑予北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收到了就翻来覆去地看,看完收在枕头下面压着睡。他以为他家林家延的意思是鸿雁传书,所以就没打电话去煞风景,最多发个短信说自己收到了而已。
在这种人为的、y-in差阳错导致缺乏沟通的状态下,泥石流的事情通过主流媒体遮遮掩掩报出去,立刻就震惊了不明就里的郑予北。他一路飙车赶到林家,却看见陈向晚和楚平正坐在沙发上。
“家延还好吗?你们听到什么内部消息了吗?”
陈向晚放下茶杯就要开口,一旁站着的林家栋忽然伸手在她肩上按了一下。那角度巧得很,全家人都看在眼里,只有郑予北看不到。
直说了还好,她欲言又止了,郑予北更吓得厉害了。
陈家几代人在军中居高位,早在家延出发的时候就拜托了他们照顾。灾区总是敏感地域,从军内传过来的消息才算是真的。
倒霉孩子脸色都变了,何嘉玥想要安慰几句,又被不知在打什么小算盘的林家栋轻轻踩了一脚。这气氛古怪得很,大家都愣愣地望着站在门口,连鞋都没来得及换的郑予北,一时间都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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