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镇上没有卖白醋的,时尉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买,好在他知道怎么用高度白酒快速做出白醋。
时纺虽然时常生病,但她是一个很活泼的小姑娘,或者说是个话很多的小姑娘。
因为时常生病,她的心理压力是很大的,所以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用说话来排解自己的压力的烦躁。
时长财夫妇不是个多能言善辩的人,但是生的两个孩子嘴巴都很能说。
时尉和时纺在厨房里待了一下午,时纺就嘚啵嘚啵地说了一下午。
“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啊?”弄完了时尉吩咐的东西后,也到了该做晚饭的时间了,时纺拿着破布一抹脑门上的汗,突然奇怪地问道。
“因为纺纺的声音好听,我想多听你说说话。”滔滔不绝的时尉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孤独残疾的时尉早就习惯了沉默的孤身一人。
不会滔滔不绝,也没有给他滔滔不绝的机会。
时尉是很想加入时纺的聊天的,但是他一时没能适应,也舍不得加入。
时纺叽叽喳喳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活泼让时尉感到了归属,有了现实存在的真实感。
他认真的盯着这个早已在记忆中模糊掉面容和身影的女孩,看着她跟只小麻雀似的在这个闷热狭窄的空间里转来转去。
“哥哥哥哥哥,我听晓晓说,明年的声音就会变了是吗?”时纺的注意力总是转移得很快速,想起一出是一出,一边煮饭添柴,一边问起了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时纺是个倒霉孩子,从小到大大病小病就没断过,但她同时又是个幸运的姑娘。
家里有他们镇上读书最好的哥哥,看的书多,懂得多,所以时纺出门,从来都是高高昂着脑袋,说上一些听起来云里雾里但是让人觉得很厉害的话,总能将小伙伴们唬得一愣一愣,瞪大了眼睛崇拜地看着她。
“也不一定是明年,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到了一定年纪都会有变化,男孩要晚一些女孩要早一些……”
时尉说着话,时纺便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崇拜地盯着他看。
“你们老师都没有说吗?”时尉说话就是一愣。他对几十年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尤其是这几年。穷苦、贫困、饥饿、人祸,让他不断地逃避着这几年的记忆,所以一下没想起来这时候的情况。
他们家在午长镇下面的一个农村,说不上偏僻,但也绝不便利。村里没有高中,也没有中学,连小学也没有,上学只能去镇上,教育落后得很。一个班有时候有三分之一都没有全部的课本。
人们渴望着知识,但现实却是没有多少知识给他们。
时尉记得,他读书的时候也是没有什么书看的,是他的学校的校长,一本本地向其他学校借书、借卷子,然后手抄分给他们这些高三的学生们。
“纺纺,你想去镇上吗?”时尉突然问。
“想呀想呀!”时纺连连点头,但脸上却没有多少高兴的情绪,“但是爸妈又不让我去。”她撅着嘴,只比灶台高一点的小姑娘费力地将水和番薯丝放进锅里。
时尉笑了一下:“我和爸妈说,让他们明天去镇上的时候把你也带上。但是——”
时纺的眼睛一下就亮,期待地看着时尉。
“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你必须要好好完成!”时尉对着时纺招招手然后对他说了要求。
时纺听完了,便拍着胸脯保证道:“哥,你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然后谁也不说。”
时长财夫妇一回来还没进屋就闻到了一股子的酸味,顺着味道就到进了厨房,一掀帘子满屋子的醋味,熏得两夫妻直闭眼睛。
“你们玩醋啦?怎么这么酸啊!”董许愿一边挥手扇着风,一边将草帘子卷了起来通风,“他爸,你快把尉尉抱出去!”
他们家是稻草房,没有玻璃窗户就只有几个门。泥土墙不透气,南方夏天又闷热,整个厨房都是一股子的酸味和馊味。时尉和时纺在厨房待久了,鼻子早就对这味道没知觉了,这会儿他们被从厨房赶了出去,在凑近厨房闻了一下,便觉得鼻子都要被毁掉了!
两人在厨房里用土灶,烧了一下午的火,流了一下午的汗,做了一下午的醋,这会儿时尉把衣服贴着自己的鼻子,能清楚地感觉到衣服馊掉臭掉酸掉的混合味,难闻得很!
“怎么买这么多糖和盐呐!”董许愿收拾厨房的时候,发现橱柜里的糖罐子和盐罐子,惊呼了一声。
时尉对着里面说:“我买的,把私房钱全给贴进去了。”时长财为了对时尉的想法表示支持,给资助了五毛钱,还不够买半斤糖的,时尉没有办法,只能指使着时纺把自己屋子里的钱全给搜刮了。
家里就两间屋子,时长财夫妇带着时纺睡一间,时尉因为学习的缘故,怕别人打扰也怕打扰别人,所以就自个儿一间。家里的钱由董许愿管着,她对时尉大方,但家里这条件,再大方也大方不到哪里去,所以时纺找遍了屋子,最后也只找到了三块二,然后全给花掉了。
董许愿听了时尉的花钱计划,听得心肝直抽抽,心疼得差点要晕过去!
三块二加上董许愿给的五毛钱,就是三块七。三块七啊三块七!要是时纺这个月不生病,这些钱就够她一个月的药钱了!
“妈,你放心吧,这些钱都会赚回来的!”时尉一边给他妈做保证,一边嘱咐她,“二层的那些东西也别和咱家之前的东西混在一起了啊,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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