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的生性达观,心里存不下事,没心没肺活得痛快。刘竟觉得林悦就是这样的人。
酒香随着夜风辛辣入鼻,林悦单薄的背影一动不动,刘竟长叹一口气,这人呐,不管哪种活法,总没有顺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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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亮,刘竟在大厅迷迷瞪瞪刚睡着,外头一阵吵嚷。
原来是都护府外出杀匪的人马回来了。刘竟赶忙蹬上长靴跑出去,看见一圈人围在中庭,闹闹哄哄不知道在争讲什么。
“怎么回事?”他嫌轻甲硌人,睡前脱了。这时院子里还布着晨雾,一脚踏出来才觉得凉,牙缝里都溜着丝冷气。
一群人听到声音,七嘴八舌的闹腾声立刻消下去了,纷纷散开两边,给他让了条路。
被围在中间的是几个五花大绑的人,此刻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偶有几声痛呼。
刘竟眉眼一蹙,他们都护府的宿敌向来只有沙匪,彼此势同水火,从来没有抓活口的习惯。
身旁一人上前解释说:“大哥,这几个人是郭炳将军交给我们,让我们带回都护府交喻大帅处置。”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也是给喻大帅的。”
信面戳了个红戳,是封急信。刘竟揣上信,边往后院走边嘱咐:“把人带下去好好看着,喂点药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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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竟火急火燎地跑到喻旻房门外,一把推开房门,跟拎着布帕的卫思宁面面相觑。
喻旻已经衣衫整齐地坐在桌前,一手压着张小地图比划,另一只手抬着——卫思宁正给他擦手。
刘竟喉头滚了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毕竟生平头一次看见亲王殿下弯腰躬身地伺候人。正主喻大帅全神贯注地看地图,仿佛享受惯了似的。这场景既惊骇又诡异地和谐。
喻旻回过神来,蛇咬似的抽回手,故作从容地招呼道:“刘将军早。”
刘竟脑子一白,喃喃回道:“早你们也早”
喻旻眼尖,看到他手里攥着的信纸,“将军找我有事。”
刘竟愣愣地点头,这才递上信,正色道:“有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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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郭炳按例外出巡城,巡到一处互市时遇见一群行迹可疑的商人。这群商人白天在街市里晃荡,看似什么都感兴趣,但又什么都不买,总像商贩们打听哪里客流多,货物分流都在哪些街巷。
一群人就这么在城里晃荡了四五天,天天如此,大街小巷都窜过了。他向来谨慎,留了个心眼,不想一路查下去竟然还真查出了东西。
郭炳先是让人去商会馆过问一下来历,岂知却查无此人。再到几人住的地方一问,得知这几人自称是西边犬戎部的米酒商。店小二是个热心的话痨,说话咋咋呼呼地:“说是犬戎人,可听着话音却不地道,小店接待了不少犬戎商队,不说十拿十稳,十拿九稳总不差。这些人八成是没有关牒的黑商。”更奇的是他们白天不知去处,天黑就开始做生意。每晚都从后院屯货的地方搬好几箱子货物出去卖。再问门店在哪,买家有谁,却没人知道。
郭炳问完正要走,旁边有个房客突然搭腔,疑惑道:“不能是犬戎人吧,昨儿出门我听到他们说的分明柔然话。”
郭炳周身一凛,两目如箭,“可听清说的是什么?”
那人回忆了一下,有些含糊道:“说什么东西要抓紧,时间不多——大致就这么个意思。”
行迹诡异,说柔然话,几乎坐实了几人并非寻常商人。
还没来得及抓捕细查,突然接到喻大帅要暂离武川的信,郭炳只能匆匆赶回。临走时嘱咐抓住人直接就近送去都护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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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攀谈中刘竟的表现出来的远见和想法都不俗,喻旻乐意跟他聊。两人来回合计,把昨晚的猜测同这封信连起来一琢磨,觉得事情或许真就凑巧,真相也许八九不离十。
如此一想,郭炳送来的几个人就要好好审一审了。
知道柔然利用沙匪调虎离山,在互市中有所图谋还远不够。
卫思宁放下手中茶盏,抬手在喻旻肩上一按,说:“我去吧。”
“你何时做过审问的事,”喻旻皱眉道:“又不是什么干净活。”
肩上的力道丝毫不减,喻旻无声看了卫思宁一眼,转头朝刘竟说:“有劳刘将军安排,我随后就来。”
刘竟点头,出门前忍不住往后瞟了一眼,看到喻大帅满脸不乐意地拍掉禹王殿下的手。
刘竟狠甩下脑袋,倒吸着凉气走了。
卫思宁手背被打得通红,却像没知觉似的,将手伸到喻旻面前,似笑非笑地说:“大帅人前施暴,刘将军可看见了。”话是这样说,但言语间不恼也不委屈,无端还有些甜腻的炫夸。听在人耳里仿佛说的是另一句:“大帅亲我了,让人看见了。”
喻旻无语了半晌,卫思宁举着爪子的模样就像只憨憨的大狗,忍不住在头上揉了两把。
卫思宁趁机半倚进喻旻怀里,讨好道:“让我去吧,没做过是另一回事,我肯定能做好。”
喻旻闻着他发间的皂香,有些迷瞪,过了一会才说:“这么想去。”
卫思宁侧头吻了吻他脸颊,没有搭话。
喻旻:“去吧,有事就同刘竟商量着。”
“好。”卫思宁双唇微启,在喻旻面颊上逐一点过,行至耳际舔了舔软糯的耳垂,这才意犹未尽地起身,“我去了,若身体乏就再去睡会。”
卫思宁今日穿了件深色劲装,气质比往日更加内敛几分,剑眉斜飞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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