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皇子与游侠
皇子长庚向往古时任侠的放/浪形骸,但皇宫朱墙高筑,自由于他是一场无法企及的梦境,直到他遇见一个真正的游侠。
第一卷 ·庄子歌
第1章
“车生者,家不中资而耽饮,夜非浮三白不能寝也,以故床头樽常不空,”任肆杯喃喃道,“若遇此人,或可成为——阿嚏!”
他搓搓鼻头,从屋檐上直起身来。夕阳将天空染得一片晶红。宫宇楼阁渐次向外蔓延,形成齐整庄严的阵列。
秋天要结束了。
他饮尽壶中最后一滴酒,将书卷掖进裤带,身子向檐外一倒,如同断翼的鸟儿。但他的脚趾实际灌满力道,给了他蹬出飞檐的支点。他在触地的瞬间在地上打了个滚,好抵掉冲势。
他直起身,往来处望去,默默估算。若那屋檐再高上两寸,便决计不能用这随性的跳法了。
任肆杯所藏身的咀英阁是皇家中的寻常一处,平日无人问津。每日午时后,才会有个老太监来清扫,让任肆杯觉得很清静。
这天夜里,与往常一样,他看书看到豆灯行将熄灭时,才沉沉睡去。他躺在薄薄的竹篾上,和衣而睡,脸旁摊着本发霉的古卷。夜里,古卷的墨迹似乎变化成虫,爬进他的鼻间,让他不住地打喷嚏。
直到清晨时分,阁外嘈杂的声响将任肆杯从梦中惊醒。有一群人正在向这里走来。他们的谈话声让习惯于清幽的任肆杯一时感到紧张。他将竹篾藏到书柜缝隙中,足尖一点,翻身上了椽袱。
梁上的积灰激得他打了个喷嚏,但他捂住嘴巴,喷嚏声没让别人听见。
一楼的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一个清朗的声音缓缓道:“诸位殿下,这里是幽太祖年间所建的咀英阁,藏有部分民间野史和佛学残卷。相比珠玑阁,这里辑录的书卷质量参差不齐,除了《秦畔随笔》和《德馨录》可略作翻阅外,不值得在其他杂书上过多浪费时间。”
梁上的任肆杯探出脑袋向下望去。透过木格栅,他能看见五六个身着紫貂披风的人影。
那讲解之人继续道:“这里收录的十卷《秦畔随笔》乃是孤本,是秦越书生十五年间随笔的集子,评论涵盖诗、史、诸子百家,还有对时局的j-i,ng妙评点,观点别开生面,可偶一读之。”
“邢少师,若十卷都要读完,可要花费不少时间啊。可有哪卷要着重去看的?”
“《辞择卷》是其中最为j-i,ng要的部分,殿下们可以此为重点。”
邢少师?殿下?
任肆杯喉头发紧,愈发紧张起来,但他没忘记该如何调整气息,隐藏自己的呼吸声。
“若没有其他事,诸位殿下可自行参观此阁。”那领头的邢少师道。
任肆杯平躺在梁上,盯着上方的澡井发呆,只希望这群人能赶快离开他的阁子。
梁上的积尘钻进他的鼻子,让他一阵发痒。他紧蹙眉头,努力抑制住行将涌出的喷嚏。但最后克制不住,只好捂住嘴巴,低低地咳了一声。
他听见一下倒吸冷气的声音,离得很近,便探出头去看。
一个少年站在梁下,发髻以红缨绳扎起。他身穿靛青色衣袍,胸口绣有金色月季。他仰头看向任肆杯,嘴巴吃惊地张开。
任肆杯嘶声道:“你可——什么都没看见啊。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在这里——”
在皇宫待了一年半,任肆杯从未叫人给发现过。因此心中慌张,以至于面容都狰狞起来。
那少年惧怕地后退了一步。
“十四皇子!十四皇子!您在哪儿啊?”楼下传来太监尖细的叫声。
“记住了——你可什么都没看见!”任肆杯威胁道,装出一副鬼煞的形象。
少年盯着他,嘴唇紧抿,猛然跑了出去。
任肆杯颓然倒回梁上。手指交握于胸前,不停颤抖。
梁长庚今年十七岁,在皇子中排行十四。
母亲咽气的时刻,是他的生辰。他在人间发出的第一声啼哭是如此悲伤,以至于产婆听了,也不禁潸然泪下,惋惜他的命数。然而,尽管没了母亲,作为一个皇子,长庚的吃穿用度,不曾有一样落下。他经文武两道规训濯洗长大,拳腿既与别人一样结实,日常品行也循蹈“藏拙守正”的先训。他守着十四皇子的名份,将日子一天天熨贴得齐整,端重。他从未与别人抢过风头,脑袋瓜也不是绝顶聪明的那一颗。
他与众不同的一点,也许是他喜欢做梦。他最喜欢的一个梦是这样的——
梦里,他骑一匹枣红色的马,向草原尽头奔去。迎面而来的风让他几乎喘不过气。草原尽头有一丛藩篱似的烈火,黑烟舔舐着夕阳。他和马向那里奔去。草原尽头在热浪中扭曲变形。他和马一起冲进了烈焰,但感受到的却是极寒。
这个梦是如此频繁地出现,以至于长庚把它视作某种象征。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看见了一个趴在房梁上的怪人,就像他从未把那驭马而奔的梦境让别人知道。
这天下午,他去膳食坊拿了一屉刚蒸好的蟹黄小笼包,用绸帕包住,打了个结,掖进宽袖袍中,往咀英阁去。
马上要关闭了,长庚与执事太监说自己还要借书,太监便让他进了阁。
咀英阁里有股淡淡的霉味。夕阳透过纸窗,在青砖地上投落窗棂的影子。长庚小心地爬上陡峭的楼梯,不让小笼包从衣袖里掉出来。
他取出用手绢包裹的小笼包,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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