搀扶着甄氏坐下,姜凝醉不懂得拐弯抹角,所以坦言道:“我确有一事想问母亲。”
甄氏坐定,问道:“何事?”
姜凝醉也退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她微垂着眼,兀自思索了片刻,才抬起来望着甄氏,道:“我想知道,母亲昨夜特地支开我,是否是为了跟长公主谈姐姐的事?”
轻捻佛珠的手微微一顿,甄氏诧异地抬头看着姜凝醉,不觉蹙了蹙眉。时间一点一点滑过,甄氏沉默着挣扎了许久,最终作罢道:“为何有此一问?”
“母亲无需再瞒我,”姜凝醉微微笑道:“长公主与姐姐之间的事,我都知晓了。”
甄氏最初神色一片讶然,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疑惑不解地道:“这件事连太子都尚且不知晓,你又是从何而知的?”
“母亲记不记得,我曾问过你关于那枚金凤簪的事?”姜凝醉说着,从自己的发间抽出那枚簪子,放到了甄氏的面前。“当年姐姐口中的那个蛮子,说的正是长公主,而那枚簪子,如今就在长公主的手里。”
伸手轻抚着那枚金簪,甄氏点了点头,了然道:“原来如此。”
见甄氏没有否认,姜凝醉神色微微一凝,道:“所以,母亲如今是否愿意告诉我,昨夜与长公主究竟说了些什么?”
默然收回了手,甄氏缓了缓自己沉溺在回忆里的思绪,轻声道:“不过是给了长公主一个迟到了四年多的答案罢了。”
姜凝醉道:“答案?”
“嗯。”甄氏应道:“我只是告诉长公主,当年你姐姐死后,我究竟把她葬在了哪里。”
“什么?”姜凝醉声音微沉,她的眉骤然蹙紧,心里猛地一坠。“姐姐已死了四年有余,难道这些年,长公主都不曾知晓姐姐葬在哪里?”
甄氏不答,但是眉眼里的神情却说明了一切。
姜凝醉的心里觉不出个滋味来,她只单单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曾经怨怪过长公主很长一段时间,即使如今随着时间早已慢慢淡去,但是当初的那种痛意我至今历历在目。”甄氏说到最后,每一个字都带着发颤的恨意,眼圈渐渐泛了红。“的确,作为颜国的子民,长公主当年力挽狂澜,保住了大颜,我应当同这大颜的万千子民一样感激她,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亲手毁了我的女儿,我却无法不去恨她。疏影是我的女儿,是我与你父亲的骄傲,她自小天资聪颖,处事稳重识体,从没让我与你父亲操过心。可是自从回到京城,一切都变了,她的这些变化是因为什么,我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会不知?女儿家心里藏了人,自然就不一样了,而这个人究竟是谁,你父亲虽然不肯与我言及,但是我依旧能够猜得出来。”
回忆着实惹人伤心,甄氏不觉红了眼眶,哀伤笑道:“她为了长公主三番四次顶撞你的父亲,也曾为了救长公主不顾军令贸然出城去寻九灵草,甚至公然拒绝先皇的赐婚,丢官弃爵也不肯嫁给吴王,最后更为了替长公主守住京城里的最后一道城门,连命都舍弃了。这种种作为,我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这个比她性命都要重要的人,除了长公主,又还能是谁呢?”
姜凝醉心生恻隐,她想要出声安抚抽泣不止的甄氏,开口之时却发觉喉咙涩然,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字字斟酌过后,姜凝醉轻声道:“这一切都是姐姐的选择,母亲不必过于难过。”
“我如何能不难过呢?疏影傻得把命都给了长公主,可是最后却又得到了什么?为了大颜的江山社稷,长公主最终还是舍弃了她,我知长公主的情非得已,但是作为一个母亲,我的心里断断不能原谅她。”甄氏缓缓闭上眼,叹息道:“或许你那时年纪尚小,所以你不记得了,可是我永远不会忘记她的遗体被运送回将军府时的情景,她的身上没有一处肌肤是完好的,她曾经是那样美丽无瑕的一个女子,可是最后却是千疮百孔,死得那样凄壮。她不过是个双十年华的姑娘啊,若不是从小跟随你父亲征战沙场,她应当也是一个柔弱美丽的寻常女儿家,该是享受这世间所有美好事物的年纪。我是她的母亲,我亲手将她迎到这个世界上,最后却要眼睁睁地将她送走,尝尽这个人世间最悲痛剜心的离别。”
甄氏的这番话字字泣血,仿佛是一把刀在划割着姜凝醉的心扉,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两位妈妈,不知她们在知晓自己沉船一事之后,会是怎样悲痛欲绝的心情。想着,姜凝醉垂着眼,声音晦涩,“但这些…并不该作为母亲怨恨长公主的理由。我知母亲是恨长公主当年对待姐姐的做法,恨她为了这个江山将姐姐如同弃子抛舍在城门之外,任由她自生自灭,但是这些都不过是母亲的想法,母亲又怎能认定姐姐也是如此想的呢?”
目光垂落在那枚金凤簪上,姜凝醉轻道:“若我是姐姐,恐怕临到死的那一刻,心里也一定会觉得很骄傲。欣慰于自己爱的女子心怀天下,有世间众多男子尚不能媲及的胸怀谋略,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好君王。可若是长公主当初为了姐姐一人而弃天下百姓于不顾,那样只会让姐姐小瞧了她,那样的人如何配的起姐姐的铮铮铁骨,更会让长公主和姐姐成为载入史册的千古罪人,后人会以此而耻笑她们,笑这世间的女人皆是目光短浅妇人之仁,永远做不来这个天下的主人,这必定不会是姐姐想看到的场面。”
这一番话让甄氏愕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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