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故梦忆
竟是一夜无眠。
燕如雪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绕着的是即将远行的李飞鹰,但更多的思绪萦绕的,仍是何鸽。
她是什幺时侯与何鸽相遇的?
一年,不对,应该是两年前,那夜的歌楼宾客云集,其中绝大多数的客人都是为了一睹「燕语」难得的风采。
「莺声」不常见,而「燕语」若不是因为歌楼易主,要为新老闆献唱报喜,否则,若客人的身份地位不够显赫,还真的没那个胆量要求「燕语」登台。
总之,那晚燕如雪是在大众的眼皮底下粉墨登场了。
「佛前灯前,做不得洞房花烛;香积橱,做不得玳筵东阁;钟鼓楼,做不得望夫台;草蒲团,做不得芙蓉软褥。啊呀!天啊!不由人心热如火,不由人心热如火。
奴把袈裟扯破,埋了藏经;弃了木鱼,丢了铙钹。从今去把钟楼佛殿远离却,下山去寻一个年少哥哥。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一心不愿成佛,不念弥陀,般若,波罗。」
一曲《思凡》内容唱得是一名小女尼为了寻找有情人,而逃出寺庙,自此还俗的故事。本来呢,女子主动追求自己的幸福是无可厚非的,但这幺露骨的歌词若是出自歌楼女子嘴里,那听在有心人耳里,可就别有一番深意了。
「唉,这不是《思凡》吗?燕语唱这曲子,莫非是思春了?」发语者是城里的纨裤子弟。
燕如雪懒得理他,原本燕如雪就只是卖艺不卖身的,那天在台上唱了这幺一曲,也算是给足了新老闆的面子。她不发一语的扭过头,正想离开舞台,自己的右手臂却不知何时被新老闆给捉了个紧实。
「各位看官,自这座歌楼营业以来,燕如雪就如同一只笼中鸟,只能在偶而演出的时候见见这不夜城的热闹,各位大人,你们说这只燕子可不可怜啊?」
脑满肠肥的新主子高举着燕如雪的臂膀,扬声向四座说道:「我洪某可不似这歌楼之前的主子,今天,歌楼新开张,一切都该有番新气象,是不是啊各位看官?」
话已至此,燕如雪已能明白新店主的心思,他这是要让自己从今夜开始接客了。
她瞪着紧捉着她不放的那人,森冷的语句自喉头蹦出,「你敢?」
「怎幺不敢?这年头钱难赚,妳以为妳这只小燕儿能凭着嗓子好就不下海?」新店主冷哼一声,回头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来来来,各位看官,今天谁出的价儿高,谁就能和燕语度一夜良宵!我看,就从两万元开始标吧!」
舞台下一双双liè_yàn的目光惹得燕如雪反胃,她在人群中看到李飞鹰,他一脸焦急担忧的看着自己。
「两万五!」方才发话的纨裤率先出了价。
「三万!」舞台右方有人喊道。
「三万五。」纨裤不慌不忙的抬高价位。
无人再出价。
店主左右张望了一下,「没人要出价了?三万五……」
「等等!」一道声线自观众中发出,燕如雪抬头去望,惊讶的发现说话者竟是李飞鹰。
「这位客人,你还要再出价吗?」店主鄙夷的看了眼李飞鹰身上的旧衣,「现在的价码可是三万五。」
「我没有要出价,只是想提醒下那位出价的大人一件事。」
纨裤的目光瞥向李飞鹰,「你要说什幺?」
「这、这个吗……男、男女之间的事情终究不是唱戏,燕语虽然歌声好,可是您瞧她脸上的妆多厚,说不定妆一卸是个丑旦,您花那幺多钱,怕是亏了……」
燕如雪知道李飞鹰是在帮她,可是说实话,这计实在不大高明,他原想劝纨裤放弃,但这番言论却间接逼她把真容露在大众面前了。
不出她所料,纨裤要求店主当场把燕如雪的妆卸掉。
「我不卸。」燕如雪倒也不慌张,「我倒是要看看谁有那个胆量敢凭我的声音就把我带走。」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全场的人都听见她的言论。
「妳好大的胆子……」店主气得咬牙切齿。
「胆子不够大,怎幺能当戏子?」她冷眼看他。
「妳……」
男人手力一紧,抓着燕如雪下了戏台,来到纨裤的桌前,他随手从桌上拿起一瓶酒,不由分说的就往燕如雪头上淋。
「你做什幺?」燕如雪奋力挣扎,突然眼前一片空白,纸巾的粗糙感磨蹭她的脸。
妆容一卸,胭脂未施却仍然美丽动人的脸庞显现在众人面前。
一帮生性fēng_liú的纨裤弟子看得眼都直了。
雪肌如瓷,朱脣艳红若玫瑰,一双凤眼镶在那白瓷般的脸蛋上,黑眸里沉着一份冷静稳重,燕如雪那令人屏息的美貌之中还透着一丝清冷,一如她的名。
「这就是燕语的真面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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