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九月,天上飘着蘑菇朵似的白云,有一朵停在猗竹院的房顶上,宁泽躺在藤椅上看了半天,手伸了好多次,叹气道:“抓不住啊,也上不去啊。12∈3di点”
青天不好上,人也不好抓,纵然沈大人对她已经如此坦诚了,都将小楼中的人遣散了,给她的感觉却还是虚无缥缈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滋溜滑走了似的。
像他这次一走半个多月尚未回来,中间也没半点消息,而她只能困在后宅中,干干等着,什么也不能做。
小丫头绿意顺着她的手抬头,看了看说:“夫人糊涂了,云朵自然是抓不住的。”
菱花却是站在她身后眼白上翻看了看,又吐了吐舌头,大约是觉得宁泽莫名其妙。
宁泽坐正了,唤采苹过来,嘱咐了一番,不多时采苹指挥着两个婆子搬出一箱笼东西。
魏时枟有喜了,她准备了好些东西打算今日给她送过去,只是在院门口一只脚刚踏上马蹬,就有执事的婆子不慌不忙的走过来说:“夫人,宣德侯府世子夫人递了拜帖,现在已经到了二门的垂花门口。”
这也是巧了。
采苹已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表小姐和小姐心有灵犀了。”
不多时有小厮抬着一顶软轿停在了猗竹院门口,魏时枟从小轿中下来就看到宁泽穿着秋香色的长褙子站在门口等她。
她上下仔细看了宁泽一番,笑说:“长大了些。”
宁泽自出嫁后就没再见过她,这时见了她心里涌上颇多感慨,先引着魏时枟进屋略坐了坐,又领着她去到远心堂给魏老夫人问好。
魏老夫人大约真的是盼曾孙盼的心浮气躁了,见到个有身孕的夫人便会念叨她两句。
出来时,魏时枟问:“你嫁过来也快半年了,还没动静吗?”
宁泽无奈笑了笑,意有所指的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她也没准备好,或许也是因为如此,沈大人才不怎么热心。
魏时枟见她说的惆怅,没再多问。
下午送魏时枟走时,宁泽让人把她准备的东西悉数搬上了魏时枟的马车,又送她的大门口,挥手道别时说道:“表姐,不瞒你说,前些日子静言来找过我,她说陈二公子是以为我死了才对她多有关照,陈二公子对她并没有别的什么,表姐历来坚毅自持,可莫要让自己陷于误会中。”
今日魏时枟多次同她提起陈嗣冉,然而脸上并无喜色,魏时枟显然还不曾同陈嗣冉说开,不然两情相悦说起来时怎能毫无波动?
宁泽又道:“前些日子安化王叛乱,如今宁王又乱,西部还有三藩虎视眈眈,多少人朝不保夕,谁知道明日会不会颠沛流离?有些人不是能够无师自通的,能点拨的何必让他猜来猜去呢?”
魏时枟默了默,在马车前看了她好一会,才说:“你怎么说出来的话像是有今朝没明日似的,现在才觉得你是嫁给沈大人了,都关心起朝廷大事了。”
又顿了顿才道:“我一向觉得你不是个细致的姑娘,竟然也看出来我还没同他说开……表姐临去前也曾劝过我,只是他就因为一个人的琴音记在心里那么多年,却看不到眼前人,这在我心里终究有些意难平。”
她说完就见宁泽乐的前俯后仰的,她难得羞红了脸,果然听宁泽道:“弹琴的不是你也就罢了,明明这个人就是表姐你,你却还在固执,偏偏让陈二公子误会,真是令人费解。”
宁泽又走进她几步,摸了摸她的肚子道:“娃娃,你母亲是个固执的女子,你以后可记得多让着她些。”
魏时枟轻斥了声,推开了她,上了马车才同她说道:“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我今晚回去便弹上一曲好了。”
——
次日,草叶上的露水还没干透,宁泽便起来了,她弯腰在竹林中转了一圈。竹林中冒出好多竹笋,一层包裹着一层,风一吹叶子便抖阿抖,像是成精了似的。
宁泽看的手痒,很想自己动手去挖,但想想魏老夫人终究作罢了。
她让丫头去后罩房叫了几个婆子上来,看着她们挖了满满一箩筐,又让送到小厨房去,等着中午吃全竹宴。
这些日子她每日去魏老夫人哪儿晨昏定省,风雨不停,低眉垂目的好话哄着,似乎是哄的魏老夫人舒心了些,现在已经准许她搁上个两三日再去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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