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炎!你以为你能装一辈子正人君子吗!我们俩一脉双生,你以为你比我好在哪?”郑冰声嘶力竭地嘶吼,双眼血丝密布。
“一脉双生……”郑炎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郑冰身后的幽深悬崖,眼神一点一点y-in下来。
手中刀刃接近郑冰,郑炎冷漠望着他,将郑冰一点一点逼退到悬崖边缘。
水声愈加狂躁,碎石哗啦哗啦滚落进深谷。
冥冥之中有种念头在推着郑炎的手。
“去死吧郑冰。”郑炎低声道。
冥冥之中是嫉恨妒火的心魔。
“郑炎你给我住手!”
一声夹着愤怒的警告忽然在耳边响起,眼前刀光乍现,郑炎骤然感到手腕剧痛,双刀脱手飞了出去,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掀翻,连退了几步才站稳。
眼前渐渐清晰,影十一站在不远处,收了外放的劲气,静静望着自己。
郑冰失神地望向影十一,看见哥哥穿着一身灵湄山的教袍,顿时气血上涌,早已震伤的肺腑剧痛不已,双手撑着地猛咳,一口郁结于胸的淤血咳了出来。
哥哥选了郑炎………?他选了郑炎?
影十一缓缓朝他们俩走过去,抓住郑冰的衣襟,先把人从悬崖边缘拎了回来,拖到安全的地方扔下,哼笑道:“你们俩还真会让我失望。”
“哥哥……”郑炎被心魔蒙蔽浑浊的双眼逐渐清明,刚欲开口,影十一看了他一眼:“郑炎,你更是。”
“我……”郑炎百口莫辩。
其实他没想杀郑冰。一念之间,郑炎确实想要郑冰消失,可当他看见郑冰指间淌出的血时,自己的身子也在疼。
一脉双生,并蒂之莲,一株怎能独活呢。
郑冰紧紧攥着影十一的衣摆,轻声乞求:“哥哥……我错了……”
影十一拂开他的手,不容商量,一把扯下挂在郑冰脖颈上的黑玉项圈,丝绳早已陈旧,一扯就断了。
郑冰瞪大眼睛,茫然又惊惧地望着影十一,一时僵住,动也不敢动。
影十一又看向郑炎,伸出手:“拿来。”
郑炎冷漠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慌张裂痕,按着着颈上的黑玉项圈不让他拿走,急切道:“哥哥……你听我解释……”
“别解释,你们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骗我的话还少吗。”影十一不想再多说废话,拉着那项圈一角,一把拽了下来,拿着那一对项圈,伸到悬崖外。
“你们俩真有长进,从前只是争宠,现在竟成了手足相残了。”影十一冷笑一声,“今后别再来找我,也别想再找到我,你们就在这儿争个够吧,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哥哥……”郑炎声音沙哑,两腿都有些打颤,哀求地看着影十一,“我……我不敢了……哥哥别扔……求你……”
郑冰绝望地跪坐在地上,眼神直直看着影十一手里摇摇欲坠的项圈。
“哥哥……我们……只有这个了……”
那些令人喘不过气的日子,颈上的项圈就是最大的安慰,让他们觉得哥哥仍然在自己身边。
影十一终究还是心软了。
对这两个孩子狠不下心。
“反省够了再去找我。”影十一把项圈收进了袖口,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人望着哥哥的背影渐渐消失,像忽然被取了束绳抛弃了的小狗,孤零零在外边徘徊,无家可归。
许久,郑冰微微抬头,问郑炎:“你刚刚真想把我推下去么。”
郑炎冷漠道:“嗯。”
“那为什么之前拉了我一下。”郑冰扶着伤口缓缓起身,无力道,“让我失足掉下去不正合你心意。”
“别废话。”郑炎收了双刀,缓缓离开。
郑冰一手拖着双刀,一手扶着伤口,追上郑炎。
第十九章争香(十九)
灵湄山中混乱不堪,灵湄弟子与碧霄杀手战作一团,只见雾霭之中人影绰绰,杀声震天,待到见自家领主从飞瀑岩上下来,两派弟子方才罢休,缓缓分立两侧,剑拔弩张。
飞瀑岩历来灵气聚集,为顶尖高手比武之处,数百年前天雷落顶,劈出两条通天之途,自飞瀑岩顶延伸出两条狭长神道,一为生道,一为死道。
正当时,二人分别自生死道上缓缓而归,风扬起发丝,露出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若其中一人不刻意克制,两人的步伐甚至指尖细小的动作也相差无几。
郑冰微拂赤红衣袖:“撤。”
这是认输了。
众碧霄杀手眼中露出诧异惋惜的神色,灵湄弟子倒是扬眉吐气,得意洋洋。
没想到,他们掌教倒是先躬身行了一礼。
“馆主,多有得罪。”郑炎神色平淡,“今后还望两派能互不干涉。”
灵湄弟子顿时愣住,他们掌教向来没对人服过软的。
郑冰无奈咬了咬牙,终于吐了口气,勉强一笑,躬身回礼:“望今后能与掌教时常切磋,互相扶持。今日之事,多有冒犯。”
正邪二道向来互相看不起,碧霄馆觉得灵湄山全是一群小人伪君子,灵湄山觉得碧霄馆三教九流上不得台面。
两派尚未真正交锋时,就知得对方掌教与自家家主是兄弟反目,势同水火。
不知他们是如何协商的结果,这一战算是不明不白地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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