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磊一时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快步朝他走了两步,又退回来,皱眉踟蹰道:“小兰,小兰,你对我笑一下,你笑一下,我才能相信这是真的。”
方兰生仍旧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然后缓缓地、竭尽全力地绽出一个宽慰般的笑容来。
许久未见方兰生这样真心的笑,晋磊看得入神,竟也牵动嘴角回敬一个浅淡却温柔的微笑。
时光仿佛真的倒转,彼时月光晴朗,两人一站一坐,遥遥一望,彼此相视而笑,殿外风霜雨雪都渐次消融。
这晚他们疯狂地相缠,好似干柴逢烈火,一点即燃,烧得人炙热狂野,烧得人心头发慌。
事毕,晋磊抱着方兰生去洗浴。方兰生乖顺地任由晋磊抱着,甚至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胸前那道伤痕上印上一吻。
既然要离开,自然要好好告别。
方兰生坐在浴桶里,就忍不住伸手去摸晋磊的眼睛鼻子,还笑着说:“晋磊啊,你这双眼睛,太凌厉了。我以前就怕你得很——不过我不是因为打不过你才怕你,我就是觉得,你让人看不透。我不喜欢看不透的人。”
晋磊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胸膛上,低低道:“终有一日,我会把心剖给你看。”
方兰生灿烂地笑着,心里却在想,晋磊啊晋磊,明明就只这一天两夜了,哪里还有什么未来呢?哪里还能等得到你把心剖出来的那天呢?
原来,晋磊也会有入戏太深的时候。
两人清洗干净,方兰生难得精神,便拉着晋磊道:“最近闷得很,我们看星星去吧……”话音一顿,他侧头往窗外一望,脸上难掩失落,“忘了,下着雪呢。”
晋磊却笑着一手揽过他的肩膀,一手扯过一旁的鹤氅,自窗户飞身而出,轻巧落在屋顶上。
方兰生很有些怔愣,他想起以往在尘微山上的无数次,但凡几人要去高点的地方,总是李马、王元芳和贺小梅先一跃而上,他轻功不好,又拉不下脸让别人帮他,在下面急得焦头烂额,每次都是晋磊默不作声地将他带上去。
但晋磊从没借此跟他搭过话,只是总会在落地后下意识地看他一眼。
这一次也是一样,晋磊仍然转过头来看他,然后将手里拎着的鹤氅给他披上,搂紧他往琉璃塔上去。
底下巡逻的侍卫还以为有刺客经过,刚要进行追捕,却见晋磊转头给了他们一个手势,于是全都继续自己的事情去了。
晋磊带着方兰生站在琉璃塔最顶层上,俯瞰着细雪之下北都的璀璨灯火。
方兰生两手撑在栏杆上,深吸了一口气,面带笑容道:“真好。我以前没在北都过过年,也没见过北都的雪夜,原来万家灯火是这个样子,其实很像星星……还比星星亮。”
晋磊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不遗一寸地看着,好像少一眼就会丢了魂似的。
夜风刺骨的冷,吹拂着流沙细雪飘到两人身上。
没多久方兰生半伸出的脑袋上就覆了一层薄薄的雪,他转头看向同样被雪遮了半边头发的晋磊,打趣道:“晋磊啊,你现在可是一夜白了头,成糟老头子了。”
两人目光相接,晋磊这才回过神来,讷讷道:“嗯,一起白头。”
“我啊,”方兰生笑嘻嘻地拍掉头上的雪,“我才不当糟老头子。”
晋磊脊背一僵,怔然看着方兰生将那“白头”抹去。然后方兰生伸手过来给他清理头上的雪,边拍着他的头发边道:“哎呀,晋磊你可真傻了,回头染了风寒可别赖我。”
晋磊忽然动手握住他的手腕,目光幽深晦暗,“小兰。”
“嗯。”方兰生又用另一只手去拂他发间白雪。
晋磊又唤:“小兰。”
“我在啊——不是,你老叫我干什么?”方兰生皱着眉抗议,手里的动作却仍是温柔的。
晋磊放开他的手腕,突然屈指敲了下他额头,“小兰。”
回忆忽然倾巢而出。
年少时在山上,老教主终年如一日的忙,方兰生这个少主就交付给了李马和晋磊照料。
两人轮番教他习武,每次他做错了什么动作,都会被晋磊屈指敲一下额头。有时候晋磊做完这个动作,还总得看着他似笑非笑地叹气。
后来晋磊忙碌起来,李马一个人教他习武,但晋磊还是会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惩罚”他,说是惩罚,最后也只是敲了下额头。
甚至有时他犯了错,老教主让晋磊责罚他,晋磊当着大家的面倒是会狠狠地训他一顿,关起门来却只轻轻一敲。
这一敲,好像就能化解些什么似的。
方兰生鼻头泛酸,竭力忍住了,才低低应道:“嗯,我在。”
晋磊一把将他拥进怀中,长叹道:“你在就好了。”
——不止是现在,如果当初贺家被灭门的时候,你在就好了。那时有个你,就好了。
方兰生深深呼吸着,才能忍住没有掉泪,歪头靠在晋磊肩上道:“在教中从来只见你使剑,不知道原来你是惯用刀的。你用那把百胜刀练套刀法给我看看吧,我帮你看看刀和剑哪个更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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