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岚南俯下身,一字一字地对他说:“我怎能让你这么轻易死去。”
“你这样活着,比死更难受,多好。”
郑源闭上眼。
谢岚南走出沥神窟时,乍然感受到阳光,一时间竟感觉太过灼热。他知道自己从内里就开始腐烂了,从里到外都流着腐臭的脓水。但那又如何,陆迟觉得他好就行。
他只在乎陆迟一人。
所以,就更不能忍受陆迟被抢走的危险,哪怕是一点点都不行。郑源不行,任何人都不行。
才走出沥神窟,他就看见一道人影远远地坐于铺阶的青石板上。太过熟悉一人,就只是远远地看到他的身形,不消任何言语,也能认出他来。
那是谢岚南的春酒明月,也是他一生的万丈红尘。
陆迟不通武功,所以即使谢岚南已经走到他身后,他却并未察觉。谢岚南顺着他的目光朝远处看去,想知道是什么这样得他注目。
石阶的尽头站着两人,是守沥神窟的神侍。
陆迟的目光落在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身上,身着劲装,侠气的装束却掩饰不了她的容颜姝色。他想到前不久才见到的燕舞,这女子的面容竟和她极为相似。
“喜欢她的容色?”肩上落上一只手,陆迟只觉得有一块寒冰落于肩膀,冻得他忍不住想打个寒颤。
“谢岚南。”还不等陆迟弯出一个笑容,那人低下头,在他耳边轻柔地低语。
“喜欢的话我剥下来送给你可好?”
陆迟未说出的话梗在喉咙里,谢岚南的眉眼都是笑着,明媚地如同绮岁的富家少年公子打马从街市过,冲路旁的豆蔻少女抛去一枝犹沾露水的花一样。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能令人遍体生寒。
看到陆迟惊疑的眼神,谢岚南的手覆上的眼,他的手很冰,没有一丝温度。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后面的话消弥于落在他唇上的吻。
我会忍不住把你关起来。
别看,别想,我才是你应注视的人。
谢岚南纠缠了陆迟很久,才把覆在陆迟眼上的手放下来。
“我同你说笑的。”谢岚南将头搁在陆迟肩上,玩笑般说道。
陆迟转头看了他很久,才笑起来,把刚刚未说的话讲出来:“只是觉得她像一个人,才仔细瞧了没多久,你的醋味就这么重。”
“像谁?你的红颜知己。”
谢岚南的双手绕到他胸前,陆迟此时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他不习惯这样,好似个姑娘一般。哪知他一动,谢岚南圈得更紧。
他无奈地叹气:“哪有红颜知己,才看一个人久了一些你就要剥皮抽筋,有的话你岂不是要杀人灭口了。”
谢岚南轻笑着咬了一口怀中人的喉结。
“你知道就好。”
谢岚南咬得不痛,但就是有些痒,陆迟伸手想推开他,抬起手却发现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走,手抬到半途只能无力地垂下。
谢岚南抱住昏到在他怀中的陆迟,瞳孔骤然紧缩,那双黑到极致的眼里乍然泛出一点猩红。他的手搭在陆迟的脉上,瞳孔中的猩红渐渐褪去,又成了一片深沉的暗黑。
“中了般若毒。”谢岚南将陆迟抱回他的寝宫,红绡的纱帐轻飘,莫名多了几分缱绻的甜腻柔情。谢岚南撩起衣袖,他的手臂白皙得像极了剔透的冰雪,谢岚南看着自己的手,就像在看一样无生命的死物。
下一刻,他手起刀落,手臂上多了一道狰狞的伤口。腕上的红玉闻到血腥味,贪婪地向伤口处爬去。
他直接把红玉抓下去,将手臂凑到陆迟的嘴边。红玉无缘无故地被扔到地上,尾巴盘成一圈,头高高地仰起,冲谢岚南呲牙,但过后还是乖乖地盘在原地。
陆迟的唇沾上他的血,浅淡的唇色此时显得鲜艳地过分。他的心涌上一股病态的渴望,想把陆迟的唇咬破,想把这整个人都吞吃入腹。
“阿迟。”他喊他,缠绵悱恻地一下一下梳理陆迟的发,“都怪我,忘了沥矖宫的般若花。”沥矖宫遍植般若花,这种生于南疆的毒花色艳,味毒,沥矖宫中人自进入沥矖宫起身上就被种植一种毒物,般若花毒是滋长这毒物的食物,自是不惧。
但陆迟身上没有毒物,就自然中了毒。
“虽然我的血也不是好东西,但阿迟应该不会嫌弃。”他在陆迟脸边蹭了蹭,像个天真单纯的孩童一样笑着,“阿迟可是最会容忍我的。”
隐在暗处的暗卫忽然无声地出现。
“宫主。”他的声音又是一如既往地喑哑,粗砺地像砂石,“皇宫的动作大起来了。”
谢岚南缓缓直起身子,他的动作依旧轻柔,眉目也温和。
“阿迟,你等我一下,我去处理不听话的人。”他最后一句话,森冷得令跪在地上暗卫都心中一颤,但转瞬,又如同春风拂面,掩去了其中的料峭寒意。
“我一会就回来,别心急。”
第25章 第25章
一声重响突兀地出现在描金勾银的寝宫内,年轻的帝王明黄色的寝衣凌乱,他死死地抓着轻薄的床帷,金丝勒得帝王的手指充血发红。
黑缎锦靴踩上他的手,雪色的罩衣的下摆轻拂过帝王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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