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梓彦沉默。由于某些莫名的胆怯,他一直避免与山管办的同事提到这些。而出于一种笨拙的体贴,山管办诸人也从未问过他相关的事。为了避免勾起他不好的回忆,许墨衣甚至早早就把两个前同事落在办公室的遗物收了起来,其中还包括带着他们的集体照——这两个人留在山管办的痕迹变得如此稀薄,以至于九方梓彦经常会忘记,那两个不幸离世的年轻人才是山管办原配的外勤部长与部员,是与九方重俊的山管办一起走过艰难岁月的人;而自己,只是个来替代、来偿还的问题员工而已,身上还背负着两位前辈的x_i,ng命。
他不是没想过坦白,但绝不该是现在,不该是用这种方式,对象更不该是那个糊糊涂涂哭哭啼啼的许墨衣——他知道这女孩有多重视感情。更何况对方是她的学长。
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在廖清舒的不住催促下,九方梓彦终于还是追了出去。方哲逸抱胸观望,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也不在乎自己被九方梓彦撞得趔趄。直至九方梓彦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转头对着廖清舒道:“他认真的?这种事情都要藏着掖着?傻不傻?”
不然呢?上班第一天就跟别人打招呼,说“嗨你好我是来赎罪的,因为我害死了你们两个优秀员工”吗?
廖清舒有些搞不清方哲逸的脑回路,犹豫片刻却还是答道:“他不敢。”
“懦夫。”方哲逸嘲笑出声,旋即又似想到了什么,嘴边笑意更甚,“不管埋藏的什么,总有一天都是要见光的。早点说出来,还能少沾点灰。”
廖清舒不解地看着他,觉得他这话似乎意有所指。方哲逸瞟他一眼,话锋一转,忽然道:“乔老师来找过你吗?”
“啊?”
“就这段时间。他来找过你吗?”
“当然没啊。”廖清舒觉得他问得奇怪,“我在医院,里里外外都是人,他如果出现一定会被人看到的。而且九方不是说是你包……收留了他吗?”
“我不能经常去看他,老师现在脑子又不清楚。我担心他做傻事。”方哲逸嘴上说着担心,表情却又恢复了素来的骄易。廖清舒狐疑地盯着他的眼,试探地问道:“乔老师脑子不清楚?”
“换你被雷劈一下,看你能清楚到哪儿去。”方哲逸看似不愿多说。廖清舒默了片时,又问道,“你上次说他有很多我的资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从你在孤儿院的时候就开始关注你了,十几年的资料,几个文件袋,还专门有一个移动硬盘。”方哲逸打量了廖清舒一眼,冷哼一声,“大概是觉得当童养媳很合适?”
廖清舒干笑两声,脸色却渐渐变得难看。童养媳还得从小养到大呢,可他很确定,自己是直到去年才第一次见到乔希仁的——在此之前,他一直一无所知地被暗中盯着。
这个认知让他陡然感到有些冷。
“对了,问你个事。”方哲逸忽然道,“你认识一个叫‘路飞生’的人吗?名字大概是这个发音。”
廖清舒的表情一滞,慌忙低下头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问这个干吗?”
“老师有时会念这个名字,翻来覆去地念。”方哲逸道,观察着廖清舒的神色,“路飞生……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个人?”
视线一时变得恍惚,廖清舒听见耳朵里传来嗡嗡的声响。思绪不由自主地又飘回那扇画着涂鸦的木黄色的门。他用力吞咽了一下,从牙缝间挤出声音:“不,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吗?”山管办内,九方梓彦正站在桌前,用一种审讯的姿态质问着面前的九方重俊,九方重俊投降似地举起手,“真的不知道,墨衣一大早就去医院看她闺蜜了,然后就没回来过。我真不知道她在哪儿。”
九方梓彦不信任地扫了他两眼,咕哝了一句“要你何用”,伸脚一勾旁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九方重俊抽空在微信群里发了条寻人的微信,又给许墨衣去了条短信。他问九方梓彦:“墨衣她欠你钱了?”
“没有。”
“那你这么急着找人。”九方重俊望着手机皱了皱眉,两条信息没有一条被秒回,看来许墨衣这回不是心情很差就是真的很忙。
“我……得跟她说清楚一些事。虽然我也不确定该怎么说。”九方梓彦叹了口气,“重俊,我跟你说个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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