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一向孝顺!母后知道的!”元幼祺仰起脸,笑融融地瞧着韦太后。
韦太后对上元幼祺的脸,心底里不由得一软。她想到了元幼祺小的时候的种种,幽幽叹息,暗道哀家是真的老了。
“地上不凉吗?着了凉、害了病,让母后担心,就是你的孝顺?”韦太后绷着表情,声音却带了几分温意。
“就知道母后最是心疼孩儿!”元幼祺笑眯眯道,径自起身。
韦太后不屑地冷哼,斜目看向墨池,眉毛一挑:“冉蘅,你难道不认得她?还要哀家替你介绍不成?”
她心中还是有气,尤其是对墨池,恨不能随时随地找墨池的茬儿。这番话,无外乎挑剔墨池见到天子,还戳在原地不知见礼,实是大不敬。
元幼祺对韦太后极尽恭敬、孝顺之能事,便是不想让韦太后对墨池再有敌意。她早已经看得清楚,自己面上越是竭力维护墨池,越会让韦太后心内不安,对墨池的戒心便就越重。那不是在保护墨池,而是在坑墨池。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下婆媳是冤家”。元幼祺深以为然。
她已经把墨池当作自己的媳妇儿了。
因为在意墨池于母后眼中的样子,元幼祺就算是这一路上焦急得心都要飞出来,就算恨不能立刻马上问一问墨池是否被母后难为,却也竭力地忍耐下来。她已经知道如何迂回地处理母后与墨池的关系。何况,她比谁都清楚,母后是何等地疼爱她,何等地害怕失去她。
她原本是打算着,先安抚下母后,再寻机会把墨池捞出来。可没料到,母后这会子还没忘了针对墨池。
眼看着多日不见的心上人朝着自己盈盈拜下,口中说着“冉蘅见过陛下”,元幼祺心尖儿上痒痒得厉害,恨不得马上抢过去,把墨池搂到怀里好好地诉一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几日不见不知道如隔多少秋的衷肠,又不能不顾忌旁边虎视眈眈的母后。
元幼祺只好强抑住快要笑开了花的面部表情,用意志努力牵扯住嘴角的弧度,不让它们咧到耳根去:“卿……咳,地上寒凉,快起来!”
好不容易没说出“卿卿”什么的,又好不容易忍住没去拉墨池的手。
她这副没出息又竭力忍耐的模样,韦太后看在眼里,既觉得气恼无奈,更有些心疼。
身为帝王,宝祥这么多年来做了多少违背她自己本意的事?左不过就是个没皮没脸活了死了、死了又活了的女人,宝祥身为帝王,大魏的至尊,难道还配不起这个怎么死都死不利落的女人吗?
韦太后未意识到,在心底里她已经开始劝慰自己了。
而此时,那个“怎么死都死不利落的女人”却又转过身来,向她盈盈拜了下去:“之前冉蘅有所得罪,太后母仪天下,想必不会与冉蘅一介小女子一般计较。”
谁说的哀家不会与你一般计较的!韦太后的心中在咆哮。
她是真的想和墨池继续好好掰扯掰扯的,可墨池轻飘飘一句话就把她捧到了高处,又是当着她孩儿的面,韦太后也不好豁下脸面来了。
“你又想如何?有话直说!”韦太后睨着墨池,没好气儿。
墨池闻言,从容地看着她,仿佛接下来说的话,都是无比理直气壮的——
“陛下多日未曾见到冉蘅,太后心疼陛下,请容冉蘅陪伴陛下单独叙话。”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心疼韦太后(掩面
☆、第二百四十一章
墨池想要离开这个尴尬的屋子, 元幼祺自然乐得奉陪。因为, 元幼祺很担心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母后再找墨池的麻烦。
所以, 墨池的话音刚落,不等韦太后发作, 元幼祺就赶紧抢过了话头儿去,像绝大多数孝顺的子女一般毕恭毕敬道:“母后累了吧?是不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唔……听说师父这里的好茶, 滋味不亚于御用的。母后且请歇息一会儿, 同师父品一品茶, 孩儿与阿蘅就不打扰了!”
元幼祺说着,已经老实不客气地拉过了墨池的手, 紧紧护在自己的掌中。她嘴上对韦太后这般说着, 目光却滑向了一旁早已经在她进门的时候就掩紧了屋门,把唐喜等闲杂人等关在门外的元凌真人。
元凌真人自知这个烫手的山芋她是丢不掉的了,只好认命, 微微颔首道:“贫道这里确是有些好茶,常思忖着自家独享也是可惜了。不知太后可否赏脸, 与贫道一同品鉴?”
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儿, 那点子心思, 韦太后焉能看不明白?
韦太后不是不气墨池这么快就有了靠山倚仗,不是不气元幼祺“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可转念又一想到元幼祺这十余年来相思的苦楚,如今好不容易算是心愿得偿,韦太后那些木奉打鸳鸯的冷硬话语就梗在嗓子眼儿, 怎么都没法顺畅地说出来了。
虽然如此,韦太后到底还是韦太后,她可以包容自己的孩儿,却没法全心全意地包容“那个姓顾的女人”。所以,当墨池没失了礼数,轻轻挣开元幼祺的手掌,朝着她再次欠身施礼告罪先离开的时候,韦太后的鼻腔中微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幽幽道:“冉姑娘,你央求哀家的那桩事,哀家可没答应你呢!”
韦太后此言,一则在墨池的面前树威风,替之前节节落败的自己寻回些许尊严;二则,她也是有意如此,她才不喜欢看到墨池顺理成章地站在她孩儿的身旁。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哼!
这句话,果然是大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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