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鑫一神色复杂地看着两个人走远,直到他们经过拐角看不见才低下头,有些懊恼和放松地叹了口气。
柯庭云并不知道谢鑫一的这些动作,他神色慌张,两腿一阵阵发软,好像经过了一场恶战一样。现在半靠在秦渝怀里,闻到熟悉的气息,才觉得稍微能呼吸了:“方安静......死了。”
柯庭云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这个女孩和他素昧平生,但经历相似,真诚善良。柯庭云有时候觉得自己对秦渝都难以言明的事情却可以和她说,也许正是因为两人从未见过面,所以格外地可以敞开心胸,什么好的坏的,暧昧的清楚的,都有那么一个人,会默默地倾听、安慰。也是人生的一件幸事。
可现在人却没了。柯庭云的手机上躺着一条短信,是方安静的号码发来的,落款是方母,只寥寥的几句——一看就是群发的——宣告了这个花样年华的结束。
秦渝默不作声地搂住柯庭云,他没有安慰“不要难过”,他只问:“你想去看看她吗?”柯庭云紧搂住秦渝的脖子的手说明了答案。
秦渝找到班主任给自己和柯庭云请了假,高三的假很难请的下来,班主任执意要家长的书面同意,秦渝没有办法,动用了自己过硬的专业成绩给班主任再三下了保证书不会耽误学习时间,才拿到了假条。柯庭云那边就简单的多,秦渝拿到“通行证”,连回家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两个人出了校门就坐上了开往临市的大巴。
方安静在qq上给柯庭云发过自己家的地址,柯庭云翻着聊天记录,觉得喉头一阵阵泛呕,好像晕车一样。秦渝把他拉过来躺自己腿立起来挡住了正对着阳光的那扇玻璃窗。隔壁座的是一对夫妻,打量了秦渝几眼,笑着问他:“学生哪?怎么这个点不在学校上课?”不等秦渝回答,另一个人就指着柯庭云说:“晕车了吧,哎呦上车前怎么不买点晕车药啊。”秦渝:“他今天不舒服。”一边说一边轻轻拍了拍柯庭云的背。
先前搭话的女人就笑笑:“你俩是同学还是兄弟啊?感情真好。”秦渝把头转向车外,车开的很快,路上的行人、建筑很快就模糊了,仔细听,还能听见日光照在柏油路上滋啦作响的声音,好像小时候秦母在家里炒菜,油刚刚下锅的那一瞬间,听的人心里发颤。
快下雨吧,秦渝想。
第17章 愤怒
方安静的家在闹市旁边的一个胡同里。两个人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直接从车站打了出租,领路的司机c,ao着当地的方言跟两人唠嗑,换做平时的柯庭云,伸手不打笑脸人,怎样都会跟着聊几句。但他今天全没这个心情,全程趴在秦渝的腿上装睡。
下午近三点的时候两个人找到了方家。开门的是方母,身材有点胖,看起来很和气,听到柯庭云的自我介绍,微微睁大了眼睛:“你就是安静说的那个朋友哦?”
她把两个人让进屋,屋里很空旷也很干净,电视在开着,不过声音极小,只能听到空调呼呼作响的声音。沙发上还放着一沓刚刚叠好的衣服,怎么看都是岁月美好的样子。
这时里面的卧室咔哒一声从里面拧开了,跑出来一个大约七八岁的男孩,胖乎乎的,剪了个齐刘海,看见家里来人了,也不认生,但也没打招呼,直接绕到方母的身后去够电视机上的铁皮盒子。
方母就一边把他往后拽一边招呼着两人:“坐吧坐吧。”她说:“安静她身体一直不太好,上个月就说自己头疼睡不着,整盒整盒的吃安眠药,我白天上班,下午还得接孩子,也没看住她,结果上周就出事了……”
柯庭云已经从短信上知道方安静是安眠药自杀,他不相信网络上那么乐观向上的女孩子会选择轻生,现在对方母这个镇定淡然态度也有点怀疑:“我能去她的卧室看一看吗?”
方母似乎有点诧异,犹豫了几秒才有些不愿意地点了点头。
方安静的房间还小,只有一张桌子和床,二者之间的空隙如果来的是大分,估计就都挤不进去。桌上干干净净的只一张黑白照片。柯庭云知道那就是方安静了。
秦渝看到床上放了一堆男孩的衣服和书本,心想,人才去世没几天,这房间就挪作别的用途了,看来真是人情淡凉薄如纸了。
柯庭云看着照片里微笑的女孩,两个人聊天的那些片段,一幕幕从他的眼前闪过,走马灯一样。柯庭云迷迷茫茫地想,那个时候,方安静在想什么呢?
她说:“我最近心情不太好,不想上学。”
对方明明是告诉过自己的,可自己却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柯庭云从没这么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吝啬,吝啬于一句安慰的关心的话,吝啬于去回报给过自己温暖的人。
真是太恶心了。
不一会方安静的养父——一个身材高大神色萎靡的中年人——回来了,动静很响。他看见柯庭云和秦渝,只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秦渝问他能不能去方安静下葬的地方看一看,中年男人并不理,只是掏出打火机开始抽烟。方母皱了皱眉:“别在屋里吸烟,小虎在呢。”又和秦渝说:“太晚了,明天再去看吧。”秦渝察觉了方母不冷不热的态度,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方母已经转身准备去厨房了,这是一个赶客的信号,秦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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