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地收买人心,顺便获取军粮的主意,正是随军的谋士法正所出的。
这么些个月来的相处,他也大致摸清了这威名远扬、看似不好亲近的大将军的脾气了。
最大的特点,便是在谋略水平上飘忽不定,忽高忽低。
好在只要言之有据,通常是能听得进劝的。
倘若对方一意孤行,便可搬出主公来:最屡试不爽的一招,还不是赞美对方,而是得夸赞主公才行。
听到主公被夸赞,竟然远比听到自己被夸赞要来得高兴——如此忠心耿耿,实是世间难觅了。
法正与吕布还在磨合,对露出獠牙、一副随时准备趁虚而入模样的吕布军,刘焉当然不敢轻松以待,也顾不得北边与朝廷军的鏖战,硬是派出一半军队把守在建平。
分薄兵力让他接下来付出的代价,自然相当惨烈。
皇甫嵩是百战老将,哪怕在董卓之祸上有些晚节不保,行兵布阵方面的本事却老辣得很,连吕布都不敢轻忽对待,更很快是麾下并无甚么得力将领的刘焉了。
面对接近一倍的兵数差距,还是长驱直入的攻坚战,要换做旁人,怕早就出工不出力,随时预备退兵了。
可打惯逆风局的皇甫嵩却是个毫无畏惧的硬骨头,明知胜算渺茫,也叫张鲁军灰头土脸、苦不堪言。
受这场战事拖累,刘康最终未能如愿来豫州行宫消暑,气怒之下,对阻挠他的益州叛贼是愈发深恶痛绝,绝不同意撤军了。
若是刘焉俯首认错,做出赔偿,或许还能有所商量。可事情发展至此,气焰嚣张如此嚣张,朝廷这边若还主动退让,颜面便将荡然无存。
朝臣再反对战事,事到如此,也只有硬着头皮站在胡闹的陛下这方了。
燕清将大半心神都放在了益州的战事上,剩下的小半,则专注于豫州学舍的大考。
准备和施行期间,都因太过生疏,而有不少波折,不过最终结果,仍能算得上圆满。
以庞统为首、叫燕清十分眼熟的数人,果真脱颖而出,被他愉快地点了出来,提到贾诩之下,由掾属做起。
剩下的则派放到各州各县,尤其是最为贫瘠混乱的幽州,慢慢混资历去。
——那件丑模丑样的藤甲,也终于被他给赠出去了。
却说赵云与高顺联手合军,仗着高明的战术和统率,加上弓弩带来的距离优势,把骑兵间的实力差距大幅所小,近期一齐北上,大破刚决出新首领的乌桓,使其死伤过半。
屡得大胜还不满足,他们继续深入腹地,将乌桓军惯来驻扎的经营捣了个一干二净。
连遭重创、根据地又被毁去大半,除了龟缩以外,都不敢外出的乌桓实在怕了燕清势了。
他们无奈地商量许久,也找不到别的出路,只有老实服软了。
挨了这么久的打,他们再傻也不可能认为,燕清会跟从前的朝廷一样,得点小利和涨些颜面,就肯大方退兵。
单是口头上称臣,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乌桓所提的求和之请中,就包括了愿向燕清势俯首称臣,再割地退让,然后应承每年纳贡,还把部族中的第一美人以和亲之名给送了过来。
赵云与高顺也不清楚究竟要打到什么程度,索x_i,ng让高顺暂且按兵不动,他则回趟豫州,一来向燕清汇报战果,二来把乌桓奉上的厚礼也统统给送了过来。
燕清再次见到赵云,差点没认出来。
……当年的白袍银枪小将,多年过去,模样虽还俊俏,可如今的肤色,却已黝黑得可与高顺一战了。
躯体也较上次见到时要壮实许多,愈发有朝着高顺和吕布的方向靠拢的趋势。
赵云对燕清打量中的微妙一无所察,一本正经地将过去半年的战势一五一十地做了总结报告,询道:“接下来兵势要如何安排,还请主公告知。”
燕清想了想,直白道:“他们既这般识趣,率先投降,倒可稍厚待一些。”
灭族既太暴虐,凭现今这支骑兵,也不够现实。
与其斩草难除根,倒不如目前来个见好就收,顺道给还在观望的其他外族,做个不错的示例。
但仅是称臣纳贡,又太便宜他们了。
赵云一愣,正要问‘厚待’是怎么个厚待法时,燕清就笑眯眯地问了:“若我没记错的话,子龙还未娶妻罢。”
赵云隐有所觉,迟疑片刻才回道:“的确未曾。”
燕清此时一手撑着一侧下颌,身体也慵懒地斜向一边,正是仗着厅室中并无外人,才摆出这么随意的坐姿。
他在赵云面上神情里捕捉到一抹轻赧,眸中笑意顿时更盛:“依子龙之见,得你护送来的那位乌桓第一美人,可当得起这名头?”
赵云略一犹豫,似在回想,半晌点了点头。
燕清笑吟吟道:“我将她许你做个夫人,可好?”
他口中的夫人即是妾室,至于正妻,燕清不欲c-h-a手,还是留于赵云自己选择了。
高顺宅邸里早就有妻有妾,儿子也生了两个了;张辽后来居上,虽成亲得晚上几年,却已有了五个儿子,还放出了将来要培养他们成为‘五虎大将’的豪言壮志;倒是赵云都二十有七了,还终日沉迷于兵戈之事,于女色好似还一窍不通。
不料赵云却未顺水推舟地接纳乌桓美人,而是蹙了蹙眉,俯身一揖,推辞道:“多谢主公美意,只是云为统兵北伐之将,与她结合,实在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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