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有外人来村中,乃一年青公子,年方二十,曰毓;随行一仆,稍年长,名峰。二人自云游至此处,思及天色既晚,欲借宿一宵。医人见之,大喜,因公子风仪俊美,举止温雅,正与云巧相配。然毓腿有旧疾,不能久行,不多时,便须搀扶。则医人蹙眉,暗忖道:“虽不足,恐难再遇这般人才……也罢,应合云巧心意。”遂迎之,曰:“吾与妻女居于此,礼数不周,但请见谅。尚有空屋两间,可容客留宿。”
二人正愁无处投宿,骤闻此语,恰似旱逢甘露。毓忙拜谢,只腿脚不便,命峰上前,奉医人以财帛,道一声叨扰。医人固辞不受,良久,不能拒,方笑应了。
不觉及暮,医人唤过高氏,收拾些粗茶淡饭,与二人共桌而食。毓更感激,曰:“常闻村人纯善,昔时不信,今见老丈,方知所言不谬。”医人大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吾乡野之民,家中无甚好物,只淡饭草蔬,恐怠慢贵客尔。”未几,又让高氏与女取酒上席,则云巧着红裳,坐公子侧,不发一言;但见灯下愈美,眉目如画,真真动人心魂。
见女盛妆,毓不敢抬头,倒有几分羞赧。医人见之暗喜,知其有意,又命女斟酒,奉侍殷勤。则公子之仆,名峰者,坐其旁,蹙眉阻之,曰:“公子体弱,不能饮醉。”着实逾矩。闻言,医人心下不悦,而云巧默然不应。
毓双颊染赤,似含怒道:“老丈及小姐一番好意,吾怎可推阻……汝退下,今夜不必在此伺候!”
其仆冷哼数声,竟不告罪,自去站守门外。
医人笑道:“无妨。”便与之共饮,其女云巧端坐在侧,引得毓频频移眸。渐夜深,已酒足饭饱,方谓公子曰:“吾女云巧,年十八,清丽娴静,未议姻事。若得快婿若公子者,可慰吾心。”
见云巧端丽,毓踌躇半饷,不敢应,只言翌日修书一封,以告父母。医人不恼,连声道:“应当如此。”又欢饮笑谈一轮,诸人略有些醉意,纷纷回房歇息。只峰留公子房外,不得入,垂首长叹尔。
至夜半,冷风飒飒,落叶遍地,枝上鸦声一阵。经路途颠簸,毓早熟睡,而峰坐门外,似眠未眠。不多时,忽闻窸窣作响,峰睁眼视之,则院中无人,寂静如初。正生疑,颈后一痛,不知被何物所咬,滚烫如火烧。其伸手一拂,欲起身,尚未站定,便连打了几个寒噤,手脚酥麻,登时跌地晕绝。
俟峰再无声息,一人自暗处出,径入公子房内。时毓有所觉,忽惊醒,见黑影在榻边,忙喝道:“汝何人!”正云散月出,定睛一看,来者原是那医人,面目不似先前和善,倒有几分狰狞。毓愈惊,然力乏难逃,欲喊其仆,则不应。医人知其难脱,笑曰:“吉时已到,应与吾女结鸳盟,长留青平村中。”言毕,一挥袖,有数十赤尾虫飞出,欲覆于毓身。
“果真如此。”
毓忽长叹,竟不逃,则虫扑面来,尚未近半步,纷纷坠地。
门外亦传来人声,渐近,乃其仆峰:“青平何处可清平?因果轮回,汝昔日以蛊害人,今妻女皆受其害,更兼一村百姓,皆成活尸。”其旁为高氏及云巧,面貌如生,然不能言,亦无神智。
医人闻之震怒,状甚痴狂,对二人厉声喝道:“吾行医多年,妻女安好,左右村人,皆敬吾行善多矣。汝二人,岂敢作此伪言,果真恶匪也!”便张口吐出数虫,遍体乌黑,甚毒,人沾之失魂,变作走r_ou_行尸。
峰几步上前,则诸毒虫顿失方向,摇摆不定,缓缓落其掌中,竟已丧命。医人方知遇着敌手,见其不受其害,欲转身逃,则毓长啸一声,自屋外飞入一群黑鸦,双目红如血,将医人扑倒,断其喉,食其r_ou_。而其妻女亦被鸦覆体,不多时,化作白骨,腐臭难闻。
俟鸦四散,地上只余数人尸首,及各色蛊虫,皆藏于医人与妻女体内。既失蛊,村人应不能动,周遭再无声响。毓长叹道:“十余年来,不知多少行路者,死于此地。”而峰将其抱起,曰:“既除大害,不宜久留。”
“吾,吾可走动,不须汝……”毓含羞道,“若非汝恣意妄为,吾怎会伤了腰!”
峰大笑,追上前去,与其并肩行,则背后医人宅中忽起大火,不多时,烧了个干净。“夫妻敦伦,乃天理,何故羞恼至此?”便执其手,曰:“汝体弱,今后应多练筋骨。”毓愈羞恼,然不能挣,唯恨恨道:“巧舌如簧!”再垂首,“败,败坏门风!”
“若无这般脸皮,怎能骗得师兄共枕席?俟云游归岛,便请师傅作媒。”
“不,不可!”
“有何不可?莫非,莫非师兄尚念那云巧?”
“汝竟记着女子名姓!”
“一日不娶师兄,一日也要拈酸吃醋。”
闻言,毓耳根红透,不敢应。则峰点火烧尽活尸,回首谓之曰:“也罢,总归入吾彀中,料是此生再不能逃。”便将毓拥入怀,半饷,怀中人方启齿道:“不,不逃。”峰愈喜,俯首吻其口唇,良久唇分,方纵马奔驰,转瞬没于山林之中。
已j-i鸣,天色微亮,青平村只余飞灰。
数日后官府闻人报,来此地,但见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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