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你会想去找份工作的。”花眠唇角带着几分笑意,微微的,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她,“我相信你。”
说完了,花眠也没有多留,转身离开,只是走到拐角处,花眠又停下来,歪头看了她一眼,“我去上课了。”
却只看见姜白低头看着门边的那颗大蒜一样毫无出彩的水仙花,连头都没有抬,像是极为不耐的模样。
花眠笑了笑,走了。
姜白在感觉到花眠彻底离开之后,慢慢的蹲下来,黑色的眼睛极为专注的凝视着漂亮玻璃花瓶里的大蒜,良久,才转身进了出租屋。
……也确实,没有钱了。
望着凌乱的屋子,她想。
姜白是被学校劝退的。
她讨厌舅舅大伯那一帮亲戚,觉得他们虚伪的令人作呕,本能的让她觉得厌恶。
其实他们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们家的事情,甚至还帮忙布置她父母的葬礼,按照常理,她即使在丧失双亲的悲伤下,不能笑脸以对,也应该做到常人应有的客气和礼貌。
可是十三岁的姜白,做不到。
十三岁的姜白,刚刚从失去童年伙伴的难过中走出来,却转眼又经历钻心入骨的丧父丧母之痛。
她开始觉得全世界都是她的敌人,每一个带着悲痛和哀悼的人的表情都那么虚假,痛苦扎在她的心上——没有人能真正理解她的痛苦,他们脸上的悲伤都是假的,虚伪的,叛逆的少女任x_i,ng起来毫无道理可言,而两位老人也无法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没过两年,双双病逝。
曾经有着美满家庭的姜白,不过区区两年时间,便从一个有着美满家庭的乖孩子,变成了没有人管的野孩子。
她冷漠的拒绝了亲戚暂时的收留,家里的财产借着“暂时保管”的名义被他们瓜分,取而代之的,是每个月不多不少的接济。
每况愈下。
姜白是乡下到城里的孩子,不过在城里念了两年的初中,家里便出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大事,于是,她发现,无论她走在哪里,那种同情和微微嘲讽的目光,总是如影随形。
她的成绩也一落千丈。
渐渐班里有人开始欺负她,排挤她,甚至不知道何时,连老师点起她的名字,口吻中都有着一点点的不耐和微微的厌弃。
终于到最后,她放弃了学习,开始跟外面的小太妹在一起喝酒。
那段时间,是她觉得最快活的日子,抽烟,打架,去网吧和小太妹们一起打游戏,甚至学会了去勒索低年级的小学妹,谁欺负她,她一定会一巴掌打回去,谁敢用看孤女的眼光看她,她就会让那个人明白什么是痛的领悟。
最后,被劝退。
她把她最灿烂的青春,活成了最糟糕的样子。
姜白转过身,就看到了门口被踩扁了的烟头,刚刚不过抽了一半,听到那个女孩子来了,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就匆匆的将烟头踩在脚下。
花眠。
白裙子,漂亮干净的,乖乖的,还在上学的女孩子。
——和她这样的烂泥不一样。
“你想要去工作吗?”
温柔的女声依稀响在耳畔。
她,想要去工作吗?
姜白看着自己的手,苍白纤细,工作……
“我相信你。”
温柔的花香像是可以醉人。
她看了看自己糟糕的出租屋,即使门口的阳光透进来,也驱散不了里面的y-i-hi潮气。想了想,把床上的被单抱了出来,看了看正午的太阳,把被单晒好,然后随意的收拾了一下房间,她拿起了手机。
第一次,给那个叫花眠的联系人,发了条短信。
【什么工作,你说。】
也许是在这样潮s-hi的出租屋闷的发霉了。
姜白看着自己发出去的手机短信,有些漫不经心的想。
课堂上老师讲的东西,花眠从未在意过。
——看一眼就会的东西根本不需要在意。
她用书挡着老师的眼神,手里玩着手机。蓦地,手机轻微的震动了两下,花眠看到了姜白的消息,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她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微微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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