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蝉鸣又一阵一阵地喧哗起来,然而奇迹般地,赫讽这一次却没有觉得它吵闹。
像是夏世离说的那样,如果这是雄蝉们为了追求它们的爱情,发出的一生仅有一次谣,那么此时这种鸣音听起来,便也格外有种悲剧式的凄美。
蝉的生命只有一夏,所以它们的相遇相守,也只有那短短一瞬。
匆匆相遇,又匆匆离别。
短暂,而仓促的爱情。
与被带动得发出感慨的赫讽不同,夏世离却像是融入这一片蝉鸣声中,与之化为一体。
那一声声知了,知了,似是它们追逐爱情的呼喊。
你可知了,可知了,我就在此等待。
赫讽看着那个静静站在林中闭眼深思的男人,心里不禁生出一些揣测。
这个突然出现在山上,神秘的,忧郁的,又格外敏感的男人,他和他的爱人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他的爱,是如蝉那样沉默却生死守候,还是如火一般炙热却短暂燃烧。
赫讽心想,大多该是前者吧。因为夏世离说起蝉时那怜悯而又憾恨的表情,简直就好似在讲述他自己一样。
“时间不早了。”
夏世离突然睁开眼看向赫讽,露齿一笑。
“我们不是该去巡林吗?”
“啊,恩恩。”
赫讽一愣,连忙回神,接着又想起这次巡林真正的使命——让夏世离对自己放松戒备,从而打探出他来山上的真正目的。
这是原本的计划,然而此时此刻,赫讽竟有些不忍心。对这样一个敏感而又真挚的人,用他对自己的信任去欺骗他,真的好吗?
就在他犹豫的这么一瞬,夏世离已经走在前方,一边问道:“是走这边没错吧,寻找可疑人士……赫讽,你们说的可疑人士究竟包括哪些?”
听见他突然这么问,正在发呆的赫讽想都没想,实话实说道:“当然是形迹可疑,鬼鬼祟祟,看起来有轻生迹象的人……啊!”
他刚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就看见前面的夏世离点了点头,步伐坚定地走向某个灌木丛,然后又探出头来。
“我问一件事。”
“恩。”
“比起有轻生迹象的活人,已经自杀成功的死者……还算是可疑人士吗?”
“那当然……什么!”赫讽一惊,“你在开玩笑?”
“玩笑?”夏世离笑了笑,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手中还拖着一个长长的绳子,绳子拖啊拖,好像那头还系着什么重物。
刺啦一声,一只青紫色的脚突然被从灌木丛里拖出来,直勾勾地伸到赫讽眼前。
“以此证明,我不是在开玩笑。”
夏世离一本正经道:“那这种,究竟算不算你们所说的可疑人士的范畴?赫讽,喂,醒醒?”
赫讽此时真有快要晕倒的迹象,为什么!为什么他遇到的一个两个都是这种奇葩,遇到死尸不仅面不改色,竟然还能这样随意把玩,难道他们就不怕如此对死者不敬引来鬼神吗?
林深就算了,他是职业的,但是夏世离……赫讽看着站在自己眼前,还正笑眯眯的某人。
这个家伙只是一个昆虫爱好者?他真的没有别的特殊癖好?比如虐尸什么的。
“我这算是完成了巡林任务吗?”夏世离很是敬业地问。
赫讽忍住心底所有感叹,上前查看那个被倒拖出来的不幸自杀者。
“算了,我也该习惯了……”
“恩?”
“呃,我的意思是,你完成任务了,而且完成得很出色!”赫讽大力拍着他的肩膀,“回去后一定让老板表扬你。”
心里却暗暗道,回去一定要和林深好好查清夏世离的底细。
像夏世离这样心理素质强到这般,却又多愁善感的男人,实在是世间少有!不,是除了更加奇葩的林深外,世界第二少的有奇男子。
此时正在回山路上的林深突然打起喷嚏,还是一连三下。
打完,他揉了揉鼻子,纳闷。“谁在想我?”
回应他的,只有漫山的蝉鸣,像低语,像轻笑。
知了,知了。
你可知了,想你的人,在何方。
第49章 夏之蝉
“恩,是的,之后继续联系。”
“行行,不会忘的。”
“辛苦了啊,喝口水再走吧,不了?”
“哦,那回见啊!”
在小树林外等的有些不耐烦的小刘探头探脑地向里面看,却只听见小院里传来的只言片语。
这本来只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任务,守林人将发现的死者报知给他们,然而他们过来交接并作好记录。在以往,这种又要上山下山,是警局里所有警察们都不情愿接的苦活。尤其是,做这件工作还要和那个林深打交道,愿意来的人就更少了。
今天也正巧,镇上出了些事,还在局里的人就剩他和中队长,才不可避免地接下了这份苦活,上山交接来了。
可谁知道,中队长一进小院就待了这么久,好久也不见他出来。
小刘看了看手表,怎么着也有大半个小时了吧,有什么事能聊这么久?再说以前不都是见个面点个头,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吗?
今儿磨蹭个这么久,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刘正纳闷着,只见中队长从院子里推门而出,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没见过面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很好相处,面带笑容,还着紧地问:“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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