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感觉,他感觉得到那种死亡的气息——
卓文信走到树前的时候,再也支持不了的一个踉跄跪到地上。
整棵树因为他的靠近而起了反应,树叶沙沙作响,仔细听似乎还夹杂着孩童的笑声,细细的。
卓文信又往前爬了两步,看着这棵诡异又神奇的生物。他曾经看过沈川的研究纪录,上面详细记载了有关这棵树的一切,那些机密资料除了他,一定没人能看得懂,所以他相信,他用自己右眼做出来的「种子」绝对会成功。
他要成功,只能成功!
颤抖着伸出手摊开掌心,那颗血淋淋的「种子」是他以自己的右眼为代价制作出来的,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耳边的笑声似乎越来越大,他拧起眉。
他讨厌那种笑声,像是在嘲笑他一样。
握着「种子」,他把手缓缓贴到树干上,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直到他的手毫无阻碍地进到树里,才松了口气,笑了出来。
成功了!
「成功了!」
陆绚心里一紧,沈川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回过头对他们大笑。
「看到了没有,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啊!」
回过头,卓文信瞪大眼睛看着裹住他整条手臂的树,像是一层膜一样,正在慢慢蔓延着。
「怎么会……」
原来,树要的不是「种子」,而是他,但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卓文信!」陆绚刚要冲过去,卓文信整个人已经被树包裹起来。
那一瞬间,陆绚整个人都僵了一下,仿佛看到包裹在红色薄膜里的那些胚胎,就像现在的卓文信——或者是将来的他们——
有一瞬间,他好像看到卓文信在对他笑,那一刻,他更加明白他不想的。
他们都不想的。
cer 10
当侦探,就算要堕落也得先帅气的喷点血。
眼睁睁看着卓文信消失,陆绚脑中一片空白,像是目睹了太多次死亡,终于麻木了一样。
但是当沈川从身后抱住他的时候,他才发现滚烫的泪水不知何时早就从眼眶滑落。
不是为别人,而是为他自己。
因为他被放弃了——
自由,原本脑子里从来没有这个词,因为他认为自己的生命里不会有别人,一生待在沈川身边就是他活着的理由。但是离开组织后在外面生活两年多,他才发现自己也是可以独自活下去的,用那点记忆便足够他支撑下去。
他想过,如果在饭店那次是他跟沈川的第一次相遇会不会更好,而答案似乎是显而易见的。
「别哭……」沈川伸出手指抹掉他的泪水。
陆绚想,即便能选择,他可能也不会选择忘记以前跟这个人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沈川教会了他如何活下去。
终于,他笑了,笑容里甚至有几分轻松。
「陆绚?」沈川不明所以。
「以前,我什么事都听你的,后来你走了,我就听师兄的——」一边说,陆绚一边向后退,「再后来我也走了,遇见沈川,又被沈川弄得没有一点招架的余地,本来我还不服气,知道是你后,我也算看明白了,只不过——」
「陆绚过来,到我这里,当着我的面说!」看他越来越远,沈川想去拉他,却被他举起手制止。
「听我说完。」他说,「只不过,我活了这么多年,又是师弟又是小弟地当了这么久,怎么也得在有生之年自己做主一次吧?」说着笑了笑,转过身又往前走了两步。
沈川皱起眉头叫了他一声,刚要追上去,却看见陆绚突然两脚一软,跪到了地上。
「陆绚!」他迅速冲过去,半跪在他身边。
陆绚跪在地上,脸上的血像是泪水一样奔流而下,看得沈川连呼吸都觉得痛了。「你怎么了?」
陆绚低着头,一双手捂在右眼上,血沿着下巴滴落,而放在膝盖上的右手则紧紧握成拳头,连指节都捏得泛白。
呼吸一窒,沈川伸出手抬起他的脸,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开!快点——」他的手在发抖,但仍执意轻轻拉开陆绚覆在右眼上的手。
手一拿开,空洞的右眼就像是一个血淋淋的窟窿出现在他眼前,让他彻底呆住了。
活了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身体像浸进冰水一样,冷得刺骨。
他知道强行拿出那个东西会有多痛,甚至像是死了一次的感觉,因为他早已经成了陆绚身体的一部分。
陆绚缓慢地喘息着,觉得眼前的画面渐渐扭曲。
没有右眼他仍然能看到东西,只是除了剧痛还夹杂着其他感觉,难以形容。
也许只是疼而已,他不会死,只会痛苦地活下去。
伸出手,他把掌心的东西递到沈川面前,沾着血的眼球散发着淡淡的、像是珍珠一样的红色光泽。
然而他突然又握起手,说:「我要毁了它。」
这是他最后的决定,或者说是最初的决定。
沈川没有反应,也没有要拿回种子的意思,因为眼前人失去右眼的样子让他几乎不忍心去看。
那颗种子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这种方法拿出来,若是由他动手,他绝不会让陆绚失明的,而现在……
「为什么……要这样?」拧起眉,他伸出双手把陆绚的头按在自己胸前,感觉胸前很快被热液染透,但是陆绚的血还是泪已经分不清楚了。
「……你不了解我们,从来都没有了解过。」陆绚趴在他胸口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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