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玄玄若有所思,抬头看向一旁发问的予稞,坚定,“他一定会让我找到他,我能感觉到。”
予稞叹息,站起身,拍拍玄玄的肩,看向远方道,“我信……”
“你……”玄玄迟疑了片刻,才道,“你要反皇帝,是为了杭殃?”
予稞低头看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沉默。
玄玄却好似明白,无所谓的笑笑,半醉半醒道,“反吧,如今我也想看这丹国灭亡。一切,不正因此而起嘛。”
予稞没有接话,这几日他看着玄玄依旧按着韩尤安的安排向将领们讲述有关白城与夜城的事,就好像真的是在帮他们一般。此时却说出了这样的话,真是格外讽刺。
他突然将头埋进了臂弯,手指在衣服上抠出了缕缕深痕,声音沉闷而压抑,“朝华……我能不能找到你……”
予稞不知道,眼前的玄玄,是否哭了……
第46章 第三十九章
这y-i-hi的屋子里从不曾有一丝暖意,今日却升起了缕缕暖烟。
楚枫白光着身子坐在木桶里,手扒在桶边,还是有些惧怕扣子的触碰。但扣子给他擦拭的手劲极注意,深怕伤到了他。小心地替他擦洗身体的每一个处。拿起水桶浇了下去,楚枫白难受地闭起了眼,再睁开时水汪汪地看着他,头上冒着白雾,看起来竟有些可爱的模样。
扣子不忍再看下去,到他身后替他洗头。楚枫白依旧扒着边沿,不知过了多久,几不可闻道,“扣子,对不起。”
扣子眼眶一热,手胡乱擦了擦,不敢让他知道。
大概他是以为扣子没听见,又更清楚地说道,“扣子,对不起。”
“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扣子扔下了布,ji-an起水花,随后又呜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楚枫白听出他的哭腔,不知所措地转过身来,只见扣子像个孩子似地抹着眼泪。楚枫白揪心地替他抹,“怎么了?又被欺负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只是扣子这么说,连楚枫白自己都愧疚地如此想。
扣子拨浪鼓似地摇着头,“公子,我只是想走,我不想在这里一辈子。是我该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能走是好事,这样我才安心,”扣子替楚枫白擦干身子,他的手脚因为长久不动终究有些僵硬,慢慢替他换上干净的衣裳。楚枫白低着头,看着扣子的影子在忙碌,“是我欠你太多,能走就好。”
难怪今日扣子不同,不如往常一般,又像是从前的他了。
“我……”扣子欲言又止。
楚枫白却是尴尬地笑笑,“别难过,你还是这样好。真的,扣子……今后无论到了哪儿,还要像以前那样才好……”
“嗯,我记着了。”扣子点头,侧过脸不敢看他,即使他低着头。
“嗯。”楚枫白再找不到话,只是似有若无地应着。
之后,两人再无话了。
楚枫白的身子不知多久没这般清爽了,或许是因为这样,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扣子今天格外卖力,把沐浴的东西清理了之后又将屋子里都好好打扫了一番,地上的那些秽物也被拿出去清理,该扔的扔该洗的洗了,如此开门通着风没多久那股气味便消散了许多。
他竟还特意点了香,这屋子连蜡烛都不给一根,楚枫白好奇,“哪里来的?”
扣子闷声,“问人家讨来的。累了就睡会儿吧……”
楚枫白尴尬地扶着床沿站起来,看看一边,尴尬道,“我还是……别把这儿弄脏了。”
扣子将人按下,“睡吧……反正我也要走了,不是吗?”
楚枫白也是真没多余的力气,不再推脱。
看着楚枫白睡下,扣子最后一次替他掖好被子,也不知是骗自己还是骗他,“千万要活着!我若过得好了,一定来带你走。”
楚枫白感动地流下了泪水,“嗯。”
难得浑身舒服,又与扣子解开了心结,很快便睡了过去,格外安稳。
扣子见他熟睡,悄悄关门,走了出去。
“对不起……”一切,只化作了心下的一句自语。
或许,此时,他依有良知。
他并不会知,他将楚枫白推向何处又是哪里。若是知道,不知那一丝在困境中即将被压垮的“善”是否会改变他此刻的决定。
但终究一切没有如果,他得到了他所想要的,而这份“得到”的前提则是楚枫白的存在成了一种虚无。他骗了楚枫白,他明知自己再不可能回来见他,他从不否认木公公让他对旁人所说“楚枫白已经死了”,更害怕自己说漏了嘴,在内心也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他小心翼翼,在他处得到了好差事得到了安稳,他不再去想,一丝都不愿意,直到连他自己都模糊了事实,直到他真的不会再去想起。
那一日起,楚枫白便不再存在,他被抹去了……
可他,依然活着。
不再有楚枫白,他还能有什么?他还能是什么?
若原本有人心中还要掂量皇帝对他的顾念,还要顾忌他原本的身份,如今还需保留吗?
他是害怕的,他曾经就害怕梁芹那厌恶又威压的眼神。更是畏惧他异想天开的折磨和那次给自己带来的痛苦。
即便当他见到梁芹自门外走来之时已难以动弹,但他依旧努力克制身体与表情展现出自己的懦弱与恐惧。
梁芹高傲地鄙视着楚枫白,背手将身后的门关上,满是志在必得。
“乖乖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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