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亦容狠狠一拍桌子,打断了李公公的话。
「李福,若不是我看在你曾经伺候过我几日,怎么会让你在此地废话!此炭画浮粉都未掉尽,作画的日期不会超过半年,你又岂会在十年以前偷得此画,你最好想清楚了……」
这个时候李公公真的愣住了,他微转脖子似想回头,但却最终没回过来,而是挠了挠头。
「难道奴才偷的不是此幅画,不可能啊……」
亦容静静地看了他半天,突然下令:
「把人拖进来。」
很快就有两个随从拖着一个手足皆断,双眼被剜的人进来。
李公公一见此人,不由失声叫道:「李严!」
亦容微笑道:「看来你认得此人!」
李公公喃喃地道:「是、是小厨房的采办,是我托他把画寄放在华文轩的……公主,他什么也不知道啊!」
亦容站了起来,走近李公公。
「这是我的部下确定他所说的,是不是真的……所以李福,你要想清楚……」
我心中暗暗着急,此时即便是李公公真个儿把我招出,我也是绝对不会再怨他的。
大厅里又重新沉默了起来。
安宁笑道:「皇姐,你才来,不用着急,这李公公,我看年纪也大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也是有的,你不如让他细想……」
亦容霍地转过身来,她头上的珠冠轻轻晃动着,金黄/色的长裙簇拥在她的脚边,宽大的袖子轻轻颤动着。
她那双与亦非几乎一模一样棕色琥珀般的眸子冷得跟块冰似的。
「我还以为在这件事上,你永远都不会再c-h-a嘴。」
安宁与她的眸子一碰,不由自主低下了头。亦容回了座,冷冷地道:「够久了吧,李福你想清楚了么?」
李公公又沉默了一会儿,开口缓缓地道:「那一年也是一个大雪天,老娘哮喘病重,大夫说她过不了这个冬天了。
「老奴问老娘想吃啥,老娘病糊涂了,竟说一辈子没尝过燕窝,想知道燕窝的味道。」
李公公叹了一口气,道:「想老奴当了大半辈子的太监,始终都是穷困潦倒,若是能混成小厨房的太监,倒还能偷一点。
「可老奴当时只是一个外厨房端菜的……宴会上来了这么多有钱的人,老奴心里想,不如就偷他们的吧。
「老奴犹豫再三,看了又看,忽然发现陈公子在宴会即兴画的泼墨茶花,就摆放在一个角落里。
「老奴心中大喜,顾不得会不会有人瞧见,就上去偷画,没想到却被陈公子逮了个正着……」
事隔这么多年,我没想到这件事李公公还能记得如此清晰,听他悠悠的声音里,我仿佛也回到了十年前王府那些无聊的诗会当中。
我当时心中诧异这个太监好大的胆子,于是忍不住上前询问。
万万没想到那太监脸皮极厚,只说自己家乡种满了茶花,思乡心切,忍不住拿起来细看,还说什么公子你画得真好,这雪中茶花开真是画绝了。
我忍不住喷笑,雪中茶花开,我还酷暑梅飘香呢。
但是眼见他转身离去,仍然转头看画,眼中黯然,便转念想他行如此大险,当众窃画,想必有难言之隐吧。于是隔日裱了画,差人给他送去,还不忘打趣一句:以慰思乡之苦。
「陈公子的画,老奴当了一百两,那买来的燕窝,老娘虽然只喝了一口就断气了,可是陈公子的笑脸,老奴始终也不会忘记。多好的一个孩子,漂亮,善良,风趣,学问大……您说,老奴会不会想得起来?」
亦容脸色煞白,手中的茶碗抖个不停,她突然大声喝道:「来人……把这老阉奴给我拖到狼圈里去,我看看新买来的那些北国雪狼能不能帮他记x_i,ng好一点!」
我大吃一惊,连忙要站起来,背上却被牙将狠狠一击。
亦非与安宁都站了起来,亦非道:「皇姐不用动气,看在他服侍咱家十年的分上,饶了他吧!」
亦容转过头看着亦非,缓缓地问:「我饶了他,朝里的闲言碎语可曾饶过我?」亦非不由一滞,她转头喝道:「还不拖走!」
随从们一拥而入,将李公公倒拖出大厅,我一运气大喝了一声挣脱牙将的束缚,亦非立即指着我喝道:「快把他拿下!」
我已经大声地道:「亦容,别费事了,我就是陈清秋!」我说着将怀中藏了十年的药水拿出。
当年我不肯离开大漠,亦仁派来了一名奇士名唤易行之,此人有一手绝技,可以令人变成任何人的相貌,几可以假乱真。
当年他不无遗憾地道:「咂咂,一副好相貌换成了那獐头鼠脑!」然后留下了一瓶药水,笑道:「若是你想还那本来面目,将这个洒于面目,脸上的东西自然会脱落。」
我躲在顾九这平平的相貌之后,却是享受了近十年的平静。
我咬了咬牙,将药水往脸上一泼,用手一搓,有一团胶状物脱落了下来,从此我就又要作回陈清秋。
亦容脸色白得如纸,亦非则是面带怒色,安宁一副慌惑不安,李公公连声哦哟哟,侍卫们则面面相觑不知何去何从。
亦容最先镇定了下来,坐直了身体,冷冷地道:「很好,你没有让其他人为你顶罪,倒也有几分才子应有的骨气。
「你身为官奴,私逃官狱,按南朝刑法应判斩立决,亦非为皇家法司,有先斩后奏的权力。来人啊,推出去斩立决,以儆效尤!」
亦非笑道:「皇姐勿急,此人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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