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烈用筷子敲了敲小碟子,歪头盯着小方看,然后轻笑道:「小方啊,你说奇怪不奇怪,虽然你自称奴才,可是朕看你的样子,却怎么看怎么都感觉不出来你是一个奴才,你的声音平静温润,不卑不亢,就连从小伺候朕的弱柳和秀秀,他们与朕已经算是半友半仆了,也不能像你这样,嗯,你真的是一个奴才吗?」
小方的冷汗涔涔而下,一瞬间只觉得心都凉透了,右手有股立刻抽剑的冲动。但他的理智尚在,连忙「噗通」一声跪下,颤声道:「皇上……皇上折杀奴才了,奴才哪有什么平静温润不卑不亢,奴才是伺候人的,皇上若觉得奴才伺候的不好,奴才这就……」
他不等说完,江烈就笑道:「朕只是随口一说,你吓成这样干什么?嗯,我觉得你肯定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后来家道中落了,大概是为了救自己的家人于水火之中,所以不得不卖身入宫,换些银子给家人一个好生活,不是自夸,朕对你们一向心存同情,所以卖身入宫的太监们,所得的银子都是很丰厚的……」
江烈再滔滔不绝的说了些什么,小方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一瞬间,他既有一股死里逃生的喜悦,又有一股把江烈一剑穿喉的冲动。正煎熬着,刚擦去头上汗水,就听江烈兴奋的问道:「怎么样?朕猜的对不对?对不对?」
小方已经完全无力了,他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心想你说是就是吧,难得你替我找了个台阶下,我能不用吗?于是他连忙站起来恭敬道:「皇上天生睿智,奴才佩服的五体投地,您刚才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奴才之前的家境还算殷实,后来父亲误信j,i,an人,导致生意破产,也就……中落了,奴才为了家人,才不得不卖身入宫。」
「怎么样怎么样?朕猜对了吧,朕就说过,我看人的眼光,那叫一个毒辣。」江烈兴高采烈的向周围伺候的人宣告完自己的睿智英明,然后又转回身来,义愤填膺得道:「那j,i,an人太可恶了,害得小方这样一棵好苗子却不得不做太监,如果不是他陷害,小方一定会攻读诗书,参加科举,以他的容貌才学,这头名状元也必定跑不了,我龙图皇朝便可添一个栋梁之才,结果全被他给破坏了,可恶,着实的可恶。」
他「啪」一声放下筷子,捋袖子道:「小方,你告诉朕,那个陷害你父亲的家伙到底是谁?朕要找他替小方讨回公道,来,不用怕,万事有朕给你做主。」
他的架势让周围伺候的人再次低低笑出声来,甚至有人开始小声议论:「皇上真有意思,每次伺候完他,我回去都能多吃两碗饭,嘻嘻……」
「不用怕,万事有朕给你做主。」小方的脑子里嗡嗡的响着,江烈的这句话在别人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可笑的举动,他也明明知道眼前这个皇帝根本就是个不打正调荒诞不经的家伙,但是从小便是孤儿的他,这二十多年来所经历过的可怕事情实在太多,在他最无助最凄惶最绝望的时候,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有一个人可以依靠,可以告诉自己不用怕,万事都有他的话,那该会是多么幸福的滋味。
然而他小时候只是个流浪的孩子,地位比一条流浪狗不会好上多少,有谁愿意接近这样一个脏兮兮的小孩。而长大了,他只是一个杀手,是教主手下的一个杀人工具,又有谁会对他说这种话。
有谁知道剑法辛辣无敌,看起来可以保护世上所有人的他,在内心中最渴望的竟会是别人的保护,又有谁会想到独来独往的神秘七大杀手之一,最想要的竟是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依靠呢。
一瞬间,就如同是一道惊雷击中了心底最柔软的,已经被层层包裹成一个坚硬石块的地方。小方宛如一条被击中了七寸的蛇,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只不过是一句话,一句对于这里所有人来说都足够好笑的话,却让他有了一股流泪的冲动,必须要用尽所有的力量克制着,才能将眼泪逼回到眼中。
「小方,你怎么了?说话啊,到底那个陷害你的j,i,an人是谁?」
江烈的声音拉回了小方的神智,一旁替小方打抱不平的秀秀也连忙道:「没错,小方,你把那个混蛋的名字告诉皇帝,咱们皇上虽然行事有些不打正调,也不会随意滥用帝皇职权给人罗织什么莫须有的罪名,但给他一点小鞋穿还是能够办得到的,你就把那个卑劣小人名字告诉皇上吧。」
小方的冷汗又下来了,心想我也想告诉啊,关键是根本没这个小人,我从小就是孤儿,连自己的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又哪里会知道什么陷害家人的小人呢。要是有这样的人,我早就自己去报仇了,还用等到今天吗?
他咳了一声,用悲天悯人的口气道:「皇上,前尘往事,奴才已经忘记了,至于那人是谁,唉,佛家说,有因方有果,或许这是宿命,奴才也不想去追究了。奴才更不希望给皇上增加困扰,您看这饭菜都有些凉了,皇上还是赶紧用膳,让自己的身体健健康康的,那便是我们龙图皇朝所有百姓的福气了。」
「小方,你太伟大了。」江烈用衣袖擦擦眼角:「一笑泯恩仇,这话说起来容易,但有谁能够真正做到。你如此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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