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绥尖锐的目光直直望进林层秋的眼里去。他x_i,ng情刚烈不谙收敛之道,才会被削权软禁。这些年来,独居逾山,反思当初作为,只觉得年少轻狂,也不能全怪在兄长头上,随着先帝去世,怨恨之心消泯,兄弟之情再生。炎靖下旨撤去圈禁,心里对这个子侄大有好感,本待竭尽所能好好辅佐于他,不负这血脉亲情。那时,听说了林层秋的事,心中忧虑,连夜递了奏折,殷殷劝诫炎靖国事私情切要分清,万不可为一佞臣荒废天下。结果,炎靖遣了个公公过来,递还奏折,打开一看,朱砂大字龙飞凤舞:皇叔老迈,但请颐养天年。朝廷之事,勿须过问!气得他当下立誓:炎绥永生不下逾山不问政事,如有违誓,甘受五马分尸万箭穿心之苦。
虽然过后了解了林层秋的品x_i,ng,方知自己是看低了他,但发下的誓言也不便收回来,再者对于炎靖钟情于一个男子的事也难以接受,这些年来,依旧一个人在逾山过了,晃眼八年过去,本以为万事安定,却不料竟突然生出祸事来。情知种种事由,与林层秋有千丝万缕的干系,对他无论如何也和颜悦色不起来。但如今看他一双眼眸,清亮如月澄澈其心,也不由叹道:“林相一诺千金,我信得过你。”
林层秋微微一笑,炎绥迎着熹微晨光望去,当真是素净端丽正大光明,心下不觉有些感慨:“君子之风,宠辱不惊,本王今日终于见识到了。”
林层秋敛首:“王爷谬赞了,微臣实不敢当。”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我会抬举你不成?”炎绥冷讪一声:“谦逊太过,我看着都假了。”
林层秋心底不觉有些苦笑,再不言语。
炎绥接着道:“本王向来直话直说,我知道,你上山请罪不过一个幌子,要我下山襄助才是正事。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肯应我几件事,我二话不说,立马下山。”
林层秋躬身为礼:“王爷请讲。”
“我知道,陛下钟情于你,以致后位空悬至今。我要你应的第一件事是:为陛下选一位世家闺秀,x_i,ng情端庄容貌出色,担起一国之母的身份来。这件事,别人都做不来,只有你林相做得。”
林层秋点头:“微臣也为此事悬心多年,王爷放心,臣定不辱所命。”
“其二:大烨皇族传贤不传长,无论你所生之子才华若何,在其十八岁前都不得立为储君。若日后陛下另有所出,你须得一视同仁,不得偏袒。”
“微臣欣然受命,即使陛下另议,臣也决不负此诺。”
炎绥望了他一眼,暗想此人心思实在玲珑,知道自己醉翁之意不在他而在陛下。“最后一件:孩子落地后,须交由皇后抚养。”
林层秋道:“微臣谨遵王爷之命。”
炎绥不知林层秋早已病入膏肓,产子之日即是命尽之时,见他应承得这样快,反有些愕然,惴惴道:“你若真想他,偶尔见见也无妨。”
林层秋虽知一切枉然,心底却不由有些感激,唇畔噙笑:“微臣谢过王爷。”
炎绥站起身来:“既然你都没有异议,那我们这就下山罢。你一大早跑来,不就是为了赶在早朝上把我押回去?”
“王爷英明。”
炎绥顿住脚步,回首道:“我可不喜欢坐轿子。”
林层秋微笑:“那微臣陪王爷步行前往昭华殿,安步当车,路上正好将各方情况奏禀王爷。”
炎绥飒然一笑:“好个安步当车!走!”说罢往外走去,在他身后,林层秋的手掩在袖下,轻轻扶上了微隆的腹部,感觉到掌下的生命跃动得厉害,伴随而来一阵阵酸涩的疼痛,微微蹙眉,终是咬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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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绥回朝后,林层秋也未能懈怠。虽然炎绥在山上,消息并未完全闭塞,但对于如今的朝政,终是有些陌生。林层秋夜以继日,将脉络条例清晰地整理出来,以供炎绥参考。好在炎绥在朝中向有人望,他当年麾下也很有些人物,如今在朝为官的不在少数,如辅宰潜文宣就是炎绥当年的军师,所以熟悉起来也甚快。
如此过了近月,凤岳出征战事顺利,朝中诸事安定,林层秋安下心来,与炎绥议事后往炎靖寝宫而来。见炎靖面色已然红润如常,只是依旧沉睡不醒,心下黯然。遣退了侍从,坐在炎靖床侧,将近来朝廷中事拣了紧要的一一说来。说罢,默然半晌,执起炎靖的手来,贴在自己腹部:“陛下,臣本不想把这孩子留下来。但这些日子以来,臣独自一人,想了很多。他终究是炎家的血脉,有他当走的路,臣并无权利为他决定什么。大哥去世后,臣常有命数无常的感慨,人生在世,竟是如此寂寞的事。陛下之情,令臣惶恐难安,但细细想来,亦铭心感激。臣体弱无年,不能长伴陛下,唯有此子,或可开解陛下情怀。所以纵使万般艰难,臣也会把孩子生下来,请陛下放心。臣已为陛下选定一位娴静佳丽,不日将迎其入宫,臣去之后,会将孩子托付于她,期望他长大后能才德兼备,不要辜负陛下的厚爱和臣的期许。”那腹中一团血r_ou_竟似有所知觉,轻轻地动弹一下,看着炎靖英朗俊飒的容颜如孩子一般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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