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官发下了第五张牌——一张方片10。
萧重涧展开自己的底牌。
他原本以为杨九会有所表示,然而事实上杨九连看都没看荷官一眼,他连那张方片10都没看,只是一直盯着萧重涧,一点笑意也没有,就这么看着、看着。
萧重涧也看着他。然后他看见杨九慢慢的掀开自己面前的底牌。
一张红桃j,一张红桃q。
10、j、q、k、a,一色红桃!
皇家同花顺!
“我父亲早年教过不少学生,一直到很晚他才生了我。我出生的同一年,他开了一家赌场。小时候我在赌场里长大,最开始的时候连路都不会走,坐在赌桌上一边抱着n_ai瓶流口水一边看人跟注、下注,看有的人倾家荡产,有的人一夜暴富。”
杨九想点烟,但是一根烟都没有,于是他随手扯了果盘里的一截葡萄梗叼在嘴里。
“我长到十几岁的时候,抽烟喝酒、玩儿人家小孩,老爷子被我气得没办法,干脆赶出家门落得个清净。后来我在外边游荡了几年,做了一些事,也玩儿了不少,世间该见识的都见识过了。世人都觉得赌博是一件刺激的事,其实对我来说这就像是吃饭喝水、看书写字一样正常。生活对我来说就是一盘西红柿炒j-i蛋,赌博和赢钱是西红柿,其他的事是j-i蛋;我喜欢吃j-i蛋,实在没有j-i蛋可吃的时候,我也会去吃两口西红柿。谈不上可口不可口,纯粹是习以为常了,也就没什么特别了而已。”
“后来我去了萧家。遇见你的那一年,老爷子不行了,我回去过一趟。那个时候老爷子决定把赌场关了,他告诉我,一辈子都不要轻易尝试赌大的,小赌怡情,大赌伤命!当时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就叫我早点抽身离开。当时我告诉他,我还年轻,就算这一把输了,我也输得起。再说我爱你,我不在乎输那么一把两把的,谁没有个输钱的时候呢?”
“萧重涧,有时候我想起自己这一辈子,小赌真是没怎么赌过,平时最多的就是看别人赌,然后我坐地收钱。唯一一把赌大的是把宝押在你身上,结果你赢了,我呢,我输了。”
杨九叼着葡萄梗,向萧重涧摊了摊手,十分遗憾十分感慨。
“小时候我总认为老爷子不爱我,总是看我读书不认真就打我。那个时候我最怕被打头,因为我脑震荡过,他一扬手我就立刻抱着头叫:别打脑袋!老爷子每次也就真的不打脑袋,改打屁股。很多年以后有一天你对我举起枪,当时我最虚弱的是肺,所以在你开枪的那一刻,我心里条件反s,he的想:不要打肺!结果呢,结果怎么样你看到了。再到后来,当我因为这一副脆弱的肺而躺在医院的手术室里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其实当年我父亲是爱我的。”
萧重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想说什么,但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他想动,但是手脚上仿佛被吊了铅块,连稍微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你总是说,杨九你回来吧,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我们重新开始吧。但是萧重涧,你从来就没有问过我:杨九,你原谅我了没有?”
杨九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萧重涧。
“——就算是你现在问,我也只有这一句话回答你:没有,萧重涧,我至今都没有原谅你。”
他伸手指着罗骏,轻轻的道:“他向我开一枪,我能原谅,因为我欠他的;你向我开一枪,我不能原谅,因为你欠我的。”
杨九慢慢的放下牌,返身向门口走去。罗骏条件反s,he的问:“你要去哪里?”
杨九微微的叹了口气,说:“放我走,我回家。”
第37章 同居时代
杨九那个小破筒子楼里的二居室已经不能住人了,不仅不能住,还招来了警察的注意。虽然后来这件事被萧重涧用钱砸平息,但是再回那边住是明显的不可能了。
杨九于是慢慢的在大街上沿途走了一会儿,他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家了,年少的时候一心想离开,离开了之后就义无反顾再不回头,等到有一天满身伤痕满心疲惫的时候想找个港湾,却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了来时的路。家离人散天各一方,谁知道谁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他站在十字路口,呆呆的看着红绿灯变换。大概过了很长时间,太阳烤的人难以忍受了,他才低头叹了口气,沿街寻找起租房中介。
租房中介这东西,在无微不至的严格管理、和谐社会的共同建设之下,对房客的要求越来越严,对自身租房情况的要求越来越松。房客可以被骗被偷,厕所可以被堵,阳台可以年久失修,下水管道可以渗漏,甚至连房子的锁都可以用发夹撬掉;但是房客一定要知书达理、谈吐温文、单身无伴侣、不养宠物、最好不抽烟、如果能一租一万年那就更好。当然了,越来越低的室友质量和越来越高的同租室友犯罪率那一定不是租房中介的错,如果你不幸遇到了,那只是你运气不好,说明你没有rp呀,没有rp。
杨九看到几家租房中介都高门阔脸的矗立在马路边上,刚走上前就是一股王八之气扑面而来。他犹疑了一下,还是退了回去,慢慢的继续往前找。这样的大型租房中介都要求你提供身份证和相关证明材料,他见过一个最离谱的,要求你提供学历证书。
杨九在这座城市里混了两年,头一年还弄了个假身份证,后来差点被警察查到之后他就再也不用了。
太阳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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