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你还嘴硬!我金岭子今日就为师门除害。」带头的道人生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昏黄的火光照s,he出他眼中赤裸裸的杀气,「你们一早就计划好的,盗取重宝在前,偷习禁术在後。然後,屠戮终南,夺取天下。是不是?你们这是谋逆之罪。」
「师兄,我没有。我……」
「谁是你师兄?叛贼,休要狡辩!」不待韩觇分辨,他猛然回身,面向众人,手指著他和他怀中的师兄朗声道:「他们二人不但欺师灭祖,更包藏祸心,意图染指天下。此等妖人,必定危害人间,祸及众生。我终南一脉,自古清正,岂容此等妖人玷污清誉,有辱山门!弟子金岭子,自幼蒙师祖教诲,立誓惩j,i,an除恶,光耀终南。今日有幸,与众师兄弟在此发现逆贼行踪。逆贼猖狂,巧言狡辩。然众人皆在场,亲眼见他二人夜半勾结。罪证如山,岂容辩驳?他们二人一者潜入库房偷取重宝,一者违抗法旨研习禁术,分明蓄谋已久,是要对我终南不利。金岭子不才,愿牺牲我一人清誉,护我终南威名,手刃此二人,以慰师祖教训。」
好一番义正言辞的说辞,好一张正气凛然的面孔。长剑出鞘,龙吟声声。
火光跃动,烧得他双眼迷离。师兄躺在他怀里,他的手掌紧紧捂在师兄的胸口,黏稠的血液正不断流向他的手心:「你们休要污蔑伤人。偷取重宝不假,韩觇早已领罪。至於其他,可有证据?」
「证据?你下山後,他与你仍有往来就是证据。今夜,他伤重找你就是证据。此情此景,你依旧护他就是证据。」他们咄咄逼人,映著火光的长剑寸寸逼近,锋利的刀锋带著夜风的凄寒轻轻贴上他的脸,「若无苟且之事,你又怎麽对他惟命是从?」
y-in阳怪气的语调与暧昧不清的话语,招来无数嘲讽的笑声。
他愣愣看著这冲天的火光和火光下一张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心头一片雪亮,他们其实早已为他和师兄将罪名定下。降妖伏魔,正道从不屑与邪魔外道多辩一句是非。除恶务尽,终南门下从不错放一名恶徒。缉拿叛徒是本分,斩杀巨孽才是大功一件。
夸大其词,好大喜功,不是只有凡夫俗在才会在乎那些看不著的虚名。
沾满鲜血的手心不动声色地缓缓移动著,摸到了地上师兄的佩剑:「你过来些,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只说给师兄你一人听。」
火光,血光,剑光,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他从未见过的鲜红。长剑在手,他给了他们想要的一切──一个货真价实的罪名。
「逆贼韩觇,x_i,ng情冷僻,邪念深重。偷取重宝,不思悔改。更以剑伤人,杀害同门,协助逆贼天机子逃逸,罪无可赦。不诛无以振终南之声威,不杀无以扬天地之浩气。」《终南录》如是记载,「崇光三年八月末,逆贼韩觇伏诛。天机子不知所踪。」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冷静的话语出自傅长亭口中,口气悠远,话语坚定,不由分说拉回他渐飘渐远的思绪。
韩觇强撑起一身傲骨:「只怕道长旧事重提,便是要我今日死。」
傅长亭一时之间不曾说话。摇摇头,眸光深深,望见他倔强面容下泫然欲泣的心:「你心有愧疚。」
自小长在道观中的他,学的是慈悲,修的是清净,练的是逍遥。一夕之间杀人潜逃,就好比从云端跌落进泥淖。
被箍在掌中的手腕蛇一般剧烈扭动起来。鬼魅眼中的怒意亮得慑人:「以命抵命,我问心无愧!」
傅长亭随他挣扎,铁掌紧握,如何都不肯松开。被他猜中了,这鬼口是心非。
手刃同门,这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y-in霾。口口声声自称无情无义的鬼,戴著无情无义的面具,挂著无情无义的笑容,说著无情无义的话,实则无时无刻不在懊悔,无时无刻不在铭记,无时无刻不曾忘却。他就是这样的人,生前是,死後依然。越是在意就越佯装无谓,嘴硬心软,脸上写著事不关己,心底刻著普渡众生。这样的慈悲心,他踏错了修行路,不该进白云观,而是该送去伽蓝庙。
气极的鬼魅开始大声斥骂。道者一概听而不闻,蓦地拉近他的臂膀,迫他不得不走近半步。傅长亭掌心游移,贴著肌肤握上他的手。
韩觇惊怒交加,眉头一紧,十指尖尖,暴长的指甲毫不客气地擦著他的手指竖在两人面前,甲光点点,指尖上同样带了毒,幽幽的蓝光在鬼魅的眼中闪烁:「放开!」
道长对他的威胁视而不见,依旧垂著眼,五指在他的掌心与指根间一一抚过,最後覆上他右手无名指处的疤痕,摩挲抚触,好似要从这反复的触碰中体悟断指那一瞬的痛楚。
「以命相抵,这足够了。」傅长亭说。沙哑低沈的嗓音穿过鬼雾,一字一字安抚著焦躁的鬼。
韩觇的挣扎停止了,视线下落,停留在两人交缠的手上,而後迅速撇过了脸。
傅长亭总会这般莫名地握他的手。一同喝酒的夜晚,韩觇醉了,发颤的手拿不住酒盅。那头的他低笑著伸过手来,替他扶正将要倾倒的酒杯。修剪得圆润的指尖擦过挂著酒液的杯沿,攀上他的手,生著薄茧的指腹划过每一寸掌心,麽指来来回回压在他的断指上徘徊。道者炙热的体温透过手指窜遍鬼魅的全身,韩觇立时绷紧了身体。他却依旧自在,捏著他的手,斯文清雅的面孔端端正正摆在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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