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顾犹豫地撂下话筒,转身看着师烨裳,恍惚几秒,随即便像虚脱似地“扑通”跪倒在师烨裳身边,眼眶转瞬红透,一张嘴只剩了喘气的功能,却还要咬牙切齿地忍耐意欲嚎啕的哭声,“咦——”
师烨裳也不知是被李孝培蹂躏醒的,还是被汪顾吵醒的,总之在汪顾发出这声颇具喜感的哭声之后,她抖抖睫毛,艰难地睁开了眼,先是视线空茫地呆瞅着面前的李孝培,后才将目光移向了诡异哭声的来源。
汪顾一手捂住嘴,一手紧紧握住了她垂在地毯上的细脆手腕,眼泪开闸泄洪般哗哗而下,好容易恢复过来的漂亮面孔又变成一张狰狞猫脸,打着哈欠的猫脸,五官都被挤皱为匪夷所思的形状,快别提到底有多丑了。偏偏她还很没自知之明地挣扎着要咧嘴说话,于是,悲情的哀求就这么沦为了厨房采购清单中的一行,“茄子,一茄子……”
李孝培本来无比正经专业地在为师烨裳把脉,听到汪顾这两声哭语,她忽觉胸中涌出一阵磅礴气流,腮帮子弹x_i,ng不足,一口没兜住,她噗地笑了出来,继而一发不可收拾地几欲笑瘫在病弱的师烨裳身上。
好在师烨裳没有受到李孝培的不良影响,她知道汪顾在说什么,费力地换了两口急气,在李孝培那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笑声中,她微微喘息着,无力地对汪顾微笑,“不死,我不死。我死了,大熊和汪汪,该怎么办?”
这是一个堪称尽善尽美的微笑,和蔼安逸,淡泊寡欲,不带一点病气,也不带一点生气。
真难为她笑得出来。
294 鳖j-i,ng
从历史角度上看,汪顾的悲情过不了夜,怎么都过不了夜,在一只夜里大睁着眼睛又烧到四十度的老盐烤j-i身边半醉半梦地睡了一宿之后,她的悲情就更不知都跑哪儿去了,睁开眼,她唯一的感觉就是:头疼!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心理上的痛苦能把人活活逼死,生理上的痛苦却能把个一心寻死的人瞬间逼活。汪顾昨晚咕嘟咕嘟一气儿灌了三瓶产地不同,风格迥异的红酒:第一瓶是罕见的单一希拉,第二瓶是常见的单一品丽珠,第三瓶是45梅洛,40黑品诺与15苏维浓的混合——虽然都是口感浓烈的红酒,但这个顺序恰好颠倒了,理应由清淡到厚重的味觉层次被打乱后,汪顾同学抱着买醉的心态牛饮一小时,最后简直是把酒当水在喝,啥鬼酒j-i,ng含量,啥鬼酒犯酒的规则,啥鬼品种相斥的定律人家根本不在乎,于是今天活该她抱着脑袋疼个欲仙欲死,销魂噬骨,惆怅万千。
总听说借酒浇愁愁更愁,那都是不喝酒的人说出来的屁话。
醉酒第二天谁见过悲得了情的?在这种情况下,谁有种,尽管悲情一个来让大爷看看。万一有,那也是喝得不够多,喝得不够杂的,前怕狼后怕虎,愁死活该。
师烨裳反反复复烧了一夜,听汪顾说了一夜醉话,破晓时分终于熬不过病魔侵蚀浅浅睡去,可不到八点,汪顾翻腾的动静便将她从连续剧般的噩梦中惊醒,她艰难睁开浮肿的眼皮,对上的也是一双红肿的眼睛,四颗桃子不期而遇,彼此的桃尖都很有自知地染了笑意。
“头疼死了,都怪你啊都怪你,烧糊涂了还叫张蕴兮,伤心鸟,伤心鸟,太伤我心鸟。”汪顾双手捂脸,如嬉如戏地嚷嚷着埋怨。话一出口,她顿觉心里好受多了,可脑袋里依旧疼得如火如荼,就像有一只手在攥着她最敏感的疼痛神经,一下一下温柔地揉捏。她此刻就想:谁要您那快男的温柔!您还不如下点儿狠手让我疼晕过去得了!“你个王八蛋忘不了她就忘不了她啊,忍着干什么呢?我舍不得啊——啊——啊——”她扯着嗓子抱着头继续翻滚,任x_i,ng的孩子一样叨叨那个对她不好的后妈,“我再无私也不能看着你受苦,可我就是怕你走,怕你走,唔……你别走,”她像颗大个儿土豆似地滚着滚着就滚进了师烨裳的怀里,“我就愿意供活佛一样供着你,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
师烨裳张开病弱的双臂,环住她的肩背,脸上不知是何表情,按理应是愁苦成一张马脸,然而她天生天养的好样貌摆在那里,再愁苦也会被归入西子捧心忧郁动人那流,更何况她现在高烧四十一度三,口中水分蒸发殆尽,皮肤干得刺疼,肌r_ou_里有如灌了陈醋,一动一酸,喘气都费力,于是,情绪这样东西……还是等好些了再有吧。
这不是言情,不是。这是人与生活,所以矫情也是需要耗费体力的,不便信手拈来,爱怎样就怎样。她和汪顾暂时都没练成“临死还要交代半小时遗嘱”神功,更没有“被砍十八刀后与美人抵死缠绵”大法,她们一个发烧,一个宿醉,此时倒是心有灵犀地想到一处去了:闭上眼,先睡觉。就算分手,也得等把病熬好了再说。
两人不约而同地合起眼,一觉中,幽幽地,时间像蚂蚁一样排着长队爬过墙头,不见始,不见末。过午,突然一个旱天雷落下,又闻嗒嗒蹄响,某只胆小的苏格兰牧羊犬带着某只呆头呆脑的英国古代牧羊犬逃命似地蹿进一楼客厅,哼哼唧唧地扒着主卧房门装可怜。师烨裳拖着孱弱失力的小身板儿从被窝中勉强爬出,摇摇晃晃走到门边,手放到门锁把上,用尽全身气劲般猛然按去,下一秒,也许是几秒,躺在床上的汪顾只听砰砰砰砰四声连续钝响,待她坐起,放眼望去,师烨裳已经被两只胖狗压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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