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动作,却叫程玉笙又想起十几年前那事来。当时同是在书房里边,俩人头对头翻看那春宫话本,而后便行了那回事情。如此一想他这心中不禁又是羞赧异样,夺过书来便拂袖走到一旁去。那表兄还要凑上前来,翰林心里头愈发嫌恶,索xi-ng走到郑生身边去站着。却说郑生早便听见这边动静,心知是何兄唐突,不由暗自苦笑。抬头又见那翰林面色冰冷,极是不悦,想着再待下去也只能招人厌烦,于是开口寒暄几句便拱手告辞。那边何生见了也只得跟上,却又想起一茬来,回身问道:“上回瑾文答应与我们一同吃酒,且自罚三杯来赔我的扇面,可还作数?”程玉笙本已忘了此事,正想借故推脱;却又见郑生立在一旁瞧着,不好言而无信,才勉强道:“自是作数的。”何连玺拱手笑道:“多谢翰林赏光。”郑生也在一旁道:“这可好了,有程兄与咱们一道吃酒行令,定然更得意趣。”一番话说的那翰林没了退路,索xi-ng想着吃过酒后便再不亏欠,这才点了头。何连玺见他答应,将扇子合在了手中一拍,笑道:“如此便定在三日后罢。那地方恐怕瑾文不认得,我们来接你便是。”依了这般,吃酒一事算定下了。
第七回(上)
三日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其间里何连玺倒是安分,也没再去叨扰那翰林;程玉笙也算得了几天清静日子。只是到了约好的这天上,仍不免心中惴惴。
却说这日里,整整一个白天也未见人上门。直到日头西斜,天色已暗了,程玉笙才放下心来,吩咐人掌了灯,自去披了一件袍子,坐到案前读起了书。哪知就在这当儿里,小厮却来报,说是何郑两位公子来请翰林吃酒。程玉笙皱一皱眉头,心说到底还是躲不过,也只得稍作整理,又将外袍裹紧了些,出门去了。外头那两个一见他,忙迎上前来,一个是恭恭敬敬行了礼,一个却是亲亲热热地来拉他的手。那恭敬的是郑生,亲热的自然又是何连玺。翰林冷着脸将手抽出了,向郑生道:“二位带路罢。却不知是个怎样地方?”那表兄仍凑上前来笑道:“可是好地方,翰林怕是去了便不想回来了。”程玉笙不理,只默不作声在后头跟了。走上一段,拐了两回,就见眼前头现了一片灯火通明,街两旁是楼馆林立,莺啼燕舞,好不热闹,却不正是那勾栏花街里头。一瞧如此,那翰林立马住了脚步,心里道“原来要诓我来吃花酒的”,便再不肯再往前走。那二人见了,又是哄又是劝道:“近日来京城里头凡有些才气的都愿来这边消遣,道是才子哪能不fēng_liú。虽也找些妓子小倌,却只是席间顽乐助兴罢了。今日请翰林来,自然只是吃酒行令,绝不做些别的。”而后是一通哄骗,好说歹说将人拉去了。
到了就见一个亮堂富丽的馆子,大门上头牌匾写的是“撷花院”三个大字。还没容细看,何赵二人便将那翰林引了进去。程玉笙进了厅,才见那两旁陪人吃酒调笑的,尽是些俏生的小倌,方知这原是个相公馆子。边上郑生见他面色不悦,忙道:“现今这文人多好男风,还请翰林委屈一回。”那何连玺却调笑道:“瑾文是未识得妙处,若顽上一回,说不定要流连忘返哩。”直听得那翰林脸色又更难看些,何生才缄了口,将人引至了早先备好的一桌上。桌前已坐了几个人,程玉笙一瞧,依稀记着是以前也见过的:其中有一个唤作赵玉庭,便是当初赏梅时让人调笑的那位。边上坐着那个仿佛是叫白信。此二人咏梅那日曾在一旁作了几个漂亮对子,颇有些意趣才华,因而叫人记得深些。其他几个也似是见过的,却没甚么印象;程玉笙只朝几人一并行了礼,便整裳坐下。
此时这桌上算是到齐。众人斟满了酒,便商量着今儿个要怎个顽法。当中那何连玺算是打头的,又最是花样繁多,不一会儿已想出了主意,直令边上几人拍手起哄,嬉闹不止。程玉笙却一心只想着快些应付过去,索xi-ng便趁此时向何连玺举杯道:“在下既弄坏了何老板的扇面,现就先自罚这三杯,同你赔罪。”说罢连饮了三杯下肚。边上几人连忙叫好,却不知那翰林平时极少沾酒,此番可苦了他,嘴里喉间都是火辣辣地难受,眉头紧皱作一团。何连玺见状心疼道:“瑾文何必如此,本只是请你来一同讨讨乐子、消遣一番的,那酒不罚也罢。”程玉笙让酒上了头脸,觉着说话也有些困难,只抿了嘴摇头道:“要罚的。”语毕便是连连几声咳嗽。何生还要张口,却说此时边上几人已凑上前,拉了那翰林道:“既罚过了,便一同来吃酒行令罢。”而后未待人推辞,便给推到席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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