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相恋没有响应﹐只是闭上眼睛﹐盖上那片愁色。坐在身旁的耿谁向宁拥摇摇头﹐手环住永相恋的肩﹐给予支持。
为什么不回答他﹗﹖
宁拥只觉心一窟﹐透不过气来。
「傻乎乎小子﹗」他转向乖巧的永相印﹐只见永相印眼泪徘徊在星眸﹐欲淌落却又苦苦忍着﹐在一双大而明亮的星眸中滚来滚去。而他的情人霍追轻柔地安慰他﹐如魔法咒语一般念着﹕「相随不会有事的﹐不用担心。」
「娘娘腔小子……」只可惜娘娘腔小子此刻不再是娘娘腔。永相依两腿叉开﹐两挣压着滕盖﹐十指交握地支撑着沉重的额头。脸因为被手遮掩着﹐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但看到永相依连一贯的娇态也不复见﹐事件之严重﹐不用看他的表情亦明暸七分。伴星晨并没有揽住爱人﹐只是默默地凝视住永相依﹐时而望向手术室﹐眼神充斥着忧心。
没有人有心情响应宁拥一声﹐永相随频危不仅使洛煌倾临崩溃边缘﹐更使他身边的一众人陷入焦虑不安中。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宁拥心慌地向他们喝道。
「哥…相随大哥不会真的……」他的妹妹宁宁噙着泪﹐轻扯他的衣袖。
「怎么可能……那个无坚不摧的臭小子又怎么可能会有事……」宁拥想安慰她﹐可是声音却控制不住的抖震。
「白痴的大哥唯独这次说对了﹐」一把清雅却冷傲的男音c-h-a进来。「相随那种人的生命力强如蟑螂﹐怎么也死不去﹐他又怎么可能会有事。」
「老公……」宁宁扑进刚从转角处出来的程未常怀里﹐伏着他的胸膛上涩泣。「你去了哪﹖相随大哥他……」
「如果我不去处理一群堵在医院门口的记者﹐恐怕下一刻他们便会涌上来。如果他们还要再愚蠢些﹐冲进去手术室的话﹐那相随便真的可以魂归天国了。」说话之际﹐他的手抚着妻子的发丝安抚她﹐眼睛瞟向那亮着手术中的灯﹐焦躁从脸上一闪即逝。「宁宁﹐放心吧﹗相随不会有事的……现在不是他倒下来的时候…他自己也清楚明白……」
「永真的会没事﹖」洛煌从附近的病房里出来﹐受伤的腿已被镶上石膏﹐亦穿著医院白色的病服。原来他在急症室被医生在颈背打了一枝镇定针﹐医生趁他昏迷的时候帮他的腿做手术。醒来后﹐他便发现自己在病房中﹐甫踏出病房便听见程未常的说话。「可是永刚刚…刚刚……没有了呼吸…脉搏也……如果不是后来他突然醒来……我真的以为他…他……」
忆及方纔医生宣布永死亡﹐洛煌眼前再度蒙上一阵雾纱﹐揪紧了一颗心。
「是假死状态﹐没有呼吸和脉搏﹐看似死去一般﹐但还有脑电波﹐是深度昏迷。」假死状态很少机会发生﹐一旦发生﹐因为停止了呼吸脉搏﹐医生通常也会很容易误诊为死亡。如果在很久以前医学还未发达的时代﹐陷入假死状态的人还会被当成尸体一般活活埋在泥土下﹐直至连脑也死去﹐真正的死亡。
可是﹐在假死状态中自己醒来的人﹐实在少之有少……不过若是相随的话…那么惊人的意志力﹐会苏醒过来亦不出为奇。
「有一件事我很想问你……广场因为电房失事﹐使电压漏走﹐引起爆炸﹐死伤惨重﹐没有一个人能安然无恙的从灾难中出来﹐无一不是重伤﹑便是身亡。虽然你也受伤了﹐但奇怪的是你却只伤了一只腿﹐跟你在一起的相随却躺在手术中生死未卜﹐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一回事吗﹖」
锐利的眼神直勾勾瞅着略微垂下头的洛煌﹐在那张英气冷然的脸上读不出什么。
但奇怪的是你却只伤了一只腿﹐跟你在一起的相随却躺在手术中生死未卜……
程未常的说话在脑海里回响了一遍又一遍﹐清雅的嗓音犹如在责备他被心爱的人保护﹐导致爱人频危。
如果我没有去那个广场……
如果我没有把他扯进去广场……
如果我没有那么愚蠢地真的以为他没事……
如果我没有不听他的说话别回头……
如果我……
心中的懊悔﹐不管是多少个如果也说不尽﹐说不出的后悔﹐像一把刀般将他的心切﹑割﹑削﹑斩开一片片。大概在场的每一个人也皆为仍在手术中的永相随担忧焦虑不已﹐然而﹐却没有人像洛煌那样﹐深深地自责悔恨。
「对不起…对不起……」嘶声力竭的歉句﹐数不清第几次决堤而出的泪水﹐泪水与说话仿佛是向着面前的程未常﹐但真正的人实则是手术室中那倾临死亡的男人。
「未常﹐够了。」一直处于担忧中的永相恋﹐分神注意着永相随的情人。晲视洛煌那双快要哭瞎的眼眸﹐及一张被泪水掩盖﹑被自责痛疼所笼罩住的脸容﹐教他如何忍心让人责备一个已经在痛骂自个儿的人﹖
「对啊﹗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宁拥没有存有和永相恋一样的想法﹐他只是被伤势不知有多严重的永相随弄得心浮气躁。
程未常凝视住洛煌哭得不能自己﹐他缓缓闭上眼。「也对﹐答案已经很明显。」
也许相随康复后﹐反而还会怪责自己没有好好的保护洛煌﹐使他的腿受伤。
那个不论自己活得多痛﹑多苦的男人﹐无论何时何地亦不放弃保护身边的人﹐又怎会舍得洛煌受一丁点的伤﹖
亦因为这种不容身边的人受伤的意志﹐所以才令相随一直苦撑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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