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时候正邪两道也是能达成共识的,比如现在,陵岁道人就从天而降,非常自然地接了一句,“既然二位这么有兴致,不如顺便给老道炒一盘花生米。”
天师府不可能任由一个魔修随意闲逛早在千仞预料之中,只是对这老道士居然堂而皇之地跟踪自己也很是无语。不过,这种时候和同行人保持默契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还不待他开口,一旁的莫盼又是一惊,下意识就问:“师父你的假牙能吃花生吗?”
只见他一句话成功让众人视线移向了某位老道士的嘴,惨被徒弟出卖的陵岁道人倒是如高山般岿然不动,只十分亲切地拍了拍弟子的肩,和蔼道:“乖徒儿,去,炒十盘花生米。”
目送充满干劲的诸葛青天把试图挣扎的莫盼拖进厨房,千仞倒无所谓他们最终会端出什么,只斜视着这监视自己的老道士不满道:“你个正道前辈跑来蹭饭,要脸吗?”
俗话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作为一个活了两百余岁的陈年老姜,陵岁道人的面皮也是无比强大,仿佛丝毫没听出他话语里的嘲讽,只慈祥地笑道:“大护法对这位相公倒是极好。”
和他们魔修开口就问候祖宗十八代的豪迈流骂人方式不同,正道讽刺人从来都是表面一个脏字都不带却生生戳中别人痛处。比如现在,听见相公二字千仞瞬间就是脸色一黑,他也知道论嘴上功夫和这种都带上假牙了的老狐狸没法比,只面色不快道:“别废话了,说吧,他到底是哪位鬼神。”
倒是没想到他如此快人快语,陵岁道人也是愣了愣,最终还是如实叹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是你发现他的,你会不知道?”
面对千仞怀疑的眼神,陵岁道人神色也是颇为无奈,只道:“自古鬼魂身上只见单色,丧服为哀,血服为凶,哀者伤己,凶者祸人,红白相冲最为不吉,是以鬼域历来就有双鬼同游天下哭的说法。”
说着似乎是想起了昔日所遇的赋丧神,他的神色有些担忧,“据我猜测,他的头和躯体都是即将成形的鬼神,只因肢体残缺无法彻底化灵,后来不知遇上了何种意外竟是凑到了一处,二者便融合成了这等模样。他这情形若是衣衫化血便成凶神,若成丧服便为哀神,也不排除彼此压制沦为普通厉鬼或者二者融合超越所有鬼神的可能性,正因一切未知,我也只能暂时将其称为喜丧神。”
正是因为未知,陵岁道人也不敢贸然出手,生怕自己的度化反倒催生出一个为祸四方的强力鬼神,只能以轮回之说劝他自行克制凶煞之力。好在如今看来诸葛青天真的在极力压抑自己的煞气,若是真能这样一直下去对天下未尝不是好事。
想到这里,陵岁道人便是郑重地看向了千仞,“大护法,他会成为何种鬼神,完全取决于你。”
鬼神这样的存在对活人而言自然是越少越好,然而对这样拯救世界的重任,千仞却是没什么热情,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淡淡道:“你那里有通灵符吧,给我几张。”
他这态度委实看不出什么,陵岁道人一时也无法把握此人心思,掏了几张符纸给他,正欲劝解几句时,诸葛青天就端着饭菜走了出来。
一见到他二人同时噤声,诸葛青天倒也完全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只欢喜地走到千仞身边,拉着他就往回走,“娘子,我们回房去,这是我特地为你做的,不给老道士吃!”
眼看这鬼神竟是真信了自己一个元婴修士会来蹭饭的说法,陵岁道人嘴角就是忍不住一抽,嗯,或许他并不需要太担心新鬼神出世的问题,这位的智慧明显不足以为祸一方。
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唏嘘,莫盼一看立刻就端出一盘黑漆漆的未知物体安慰道:“师父你放心,我们还有花生米!”
抬眼看他,陵岁道人瞬间便觉自己头发又白了几分,这个徒弟啊,居然真的炒了十盘花生米,忘记你师父辟谷一百年了吗……唉,还炒糊了……看来他们天师府的未来也挺令人担忧的。
这方陵岁道人正在怜悯弟子的看气氛能力,莫盼看着离去的千仞,神情却是有些迷茫。在他的认知里,魔修是危害百姓的存在,从魔修手中保护天下才是他们的要务,就像花是花,草是草,魔修就是魔修,一切都该有其定数。可这个魔教护法却和书里说的很不一样,虽然怪异了一些,好像也算不得什么恶人。
这对尚且年轻的少年而言是挑战认知的事,只能向长辈求解,“师父,魔教护法好像也没传闻中那么可怕。”
没想到他会问出这番话,陵岁道人摸了摸臂间的拂尘,这才惊觉一眨眼他的徒弟也到了该去江湖上历练的年纪,这便轻轻叹道:“敌人不一定是坏人,同道也不一定就是好人,黑白太过分明未必是好事,等你真正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就离结婴不远了。”
少年的表情似懂非懂,陵岁道人倒也没指望他能明悟,只随意又接了一句,“至于现在,把这十盘花生吃完,然后回去关你的禁闭吧。”
何为正,何为邪,莫盼现在仍是懵懂,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看着十盘漆黑的花生欲哭无泪,这就叫道:“师父我错了!我再也不在禁闭期间偷溜出来了!所以,花生可以不吃吗?”
当然,他收获的只有来自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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