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了,钟晏有些困倦,这里既然没有监控,他难得松懈下来,也懒得维护形象了,一口把那杯据说价值三十万的水干了,干脆地耍赖道:“没钱。我要睡觉了。”
他说着扯过那件外套蒙头盖上,强行结束了话题。
艾德里安看他安分地睡着之后也离开了诊室,从外面锁上了门。他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心绪翻涌,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大概只有钟晏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才能安然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睡觉吧。他用终端刷了一会儿新闻,发现确实不能怪费恩,毕业典礼下的相关的讨论几乎全部都被他和钟晏的婚讯屠版了,他只能费劲地去找正统媒体发的探讨最高学府校内倾向问题的文章,那实在没有多少,用不了多久也看完了。
他干脆重新起来,独自一人进了监控室。
因为只有几个军官出行,夜里的监控室没有留人值班,艾德里安手动用最高权限打开了刚才关掉的某个房间的监控。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好在四下无人,也不需要向别人解释自己在干什么。
反正睡不着。他这样说服自己,万一钟晏是装睡,实际上有什么动作呢?毕竟是他把“敌人”带进了己方军舰,理所应当由他负责看管……
监控画面恢复,艾德里安懒散的神情一顿。
钟晏居然真的是装睡。原本放在角落里的,他刚才坐过的椅子被钟晏拉到了床边,现在他自己正坐在上面,看样子是在发呆。
大半夜不睡觉,他准备干什么呢?艾德里安密切注视着画面。难道钟晏身上携带了小型窃听设备,准备找地方装上?可人是他强行抱回来的,他不觉得钟晏预料到了这个情况。
那是准备改装那个摄像头残骸将就着当窃听设备用?但钟晏的专业和电子、机械都相差十万八千里,他不觉得钟晏有那个能力徒手恢复已经被他捏碎的设备。
过了好一阵子,钟晏终于动了,艾德里安正襟危坐,就见钟晏开始……叠衣服。
叠艾德里安那件便服外套。
他叠衣服的手法着实拖沓,这里拽拽那里拍拍的,一个样式普通的外套花了足足两分钟才叠起来,成品还一点棱角都没有,软塌塌的样子。这要是视察新兵训练时哪个新兵这么叠衣服,艾德里安能给揍得满头包。
但钟晏自己显然不觉得这堆叠好的衣服有多么不能见人,他把衣服放在床上,又拿起床头的那个摄像头残骸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情,看来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只好又将它放回衣服上,让它安息。
做完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他去了一趟卫生间,再出来时,艾德里安想,这回总该要睡了吧。
但他没有。反而又在椅子上坐下了,看着叠好的衣服发起了呆,过了一会儿,他脱掉了拖鞋,慢慢地蜷在了椅子上,双手环住腿,头埋进膝盖里,缩成了一个团。
把形象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钟晏,以为这个封闭的诊室绝对与外部隔绝,第一次露出了连艾德里安也从未见过的一面——脆弱的,颓然的,无力的姿态。
艾德里安良久地盯着这个蜷成一团的男人,神色复杂,在监控室枯坐了一夜。
“指……指挥官?”
一大清早,走进监控室的军需部少尉被坐在这里的人惊住了,“您怎么在这?舰上出什么事了吗?”
他的军衔不算高,原本不在学校邀请之列,不过他也毕业于最高学府,三年前效仿艾德里安当众宣布要为纳维军区效力,在当时也小有轰动。如今他也成了艾德里安的亲信,就被艾德里安当作随行人员一起带来了。
这舰上一个个的级别全都比他高,他就临时负责了看监控的活。
“来了?”艾德里安看着很正常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呃,来了……您没事吧?”他心惊胆战地问。看了一眼监控区,除了昨晚被要求关掉的诊室监控还关着,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是指挥官绝对不正常。如果是平时,他绝对会微笑着说话,现在居然一脸冷淡。
“没事,起早了。你忙吧——关闭的诊室监控不用开。”
艾德里安吩咐完了,挥挥手出了监控室。他在费恩门外意思着敲了敲门,推门进去了。
“我靠——你怎么回事?”费恩还没起来,胡乱地扯住被子掩住自己胸口,故作惊恐道,“你要强(和谐)奸我吗?”
艾德里安一把扯开了他的被子,“给我钱我都不干。赶紧起来。”
费恩抱怨着起来了,艾德里安道:“等会儿你开车把钟晏送回他的飞船上,对外就说车里是我,过去找他洽谈违约金的事。”
费恩正在漱口,闻言差点没呛死,一边咳一边说:“我送回去?!别了吧,他上学的时候就看我不顺眼!我一去不回怎么办?”
“整个军舰就你和医疗官两个人知道他在这里,医疗官不认识他,而且自保能力不强,你不送谁送?”
“就两个人知道?”费恩怒指道,“你不是人?”
艾德里安不再废话,简短地命令道:“滚去送。”
费恩最后挣扎了一下:“还是让他蒙着头你抱出去比较好吧?他可是最高议院的人啊,万一窥探我们的军舰内部构造怎么办?”
艾德里安冷冷道:“这艘军舰是标准制式的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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