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慧玲表现得更成熟大方些,她问柳侠:“是不是雪化了,天气一变好,你就又该出去了?”
柳侠点头:“是。”
“我听俺瑞玲姐说,您领导可看重你,你咋不说说去行政科室咧?俺单位有点门路哩都不下车间,都搁办公室坐着咧!天天啥都不干,可美。”
“我学哩就是测绘专业,俺这专业只有去一线工地干才有意义,俺单位快退休哩老工程师都还经常外业咧,我不能去跟领导提这种要求;再说了,俺单位哩后勤科室也都有可多活儿要干,没一个人跟您单位样啥都不干,成天坐办公室歇哩。”
“我哩意思是,你要是以后成天出去,那咱俩咋谈咧?”
柳侠惊讶:“俺单位恁多老工程师一辈子都是这样,他们年轻时候都谈恋爱了呀!”
谭慧玲微微撅起嘴,眼睛看了一圈天。
她还没遇见过一个跟柳侠这样听不懂她的话的,以前追她的人,只要她稍微流露出一些疑惑或担心,马上就会顺着她的话解释,比如可以调班,如果她需要接送可以请假甚至表示逃岗或旷工一会儿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还有更善解人意的,会主动跟她暗示,如果她不喜欢,一结婚就可以分家,不和父母一起住;自己的什么亲戚在哪个牛逼单位做领导,自己前途无量,以后可以把她调到办公室甚至调出绣花厂,等等等等。
柳侠这样不解风情的,她第一次遇到。
虽然没风,但非常冷,隔着一堵墙,那边的霓虹闪烁和舞曲悠扬丝毫不能缓解柳侠锃亮的皮鞋里脚趾头被冻得猫咬一样的感觉。
猫咬?猫儿?对啊,他的宝贝猫现在坐在教室肯定脚也是冻成这样。
柳侠拿出传呼机看了一下时间,离猫儿放学还有半个小时。
“那个,对不起,俺小侄儿该放学了,我得去接他,先走了啊。”柳侠说着就往停自行车的地方走去。
谭慧玲手插在羽绒服兜里,看着柳侠骑着车子飞快地消失。
夜晚的空气凛冽得像把刀,柳侠的脸被冻得生疼,竖起毛领子暖和的时候,他看到路边一家烧饼店还亮着灯,胖墩墩的店主人正在把一块写着“三道河卤肉”的牌子收起来。
柳侠车把一转就拐了过去,单脚支地问:“喂,师傅,还有肉跟烧饼没?”
店主人回头:“嗯,肉有,还热着咧,烧饼就剩六个了,我还得给自己留个吃。”
柳侠下了车往他隔壁的糖烟酒小店走过去:“五个就中,每个夹半斤肉,有一个光要瘦哩。”
糖烟酒店有公用电话,柳侠给柳川发了条传呼:“我马上到家,等着我。”
柳蕤两手捂着脸跑出校门,一上车,柳侠就塞给他一个烧饼夹:“趁热吃。”
柳蕤捧着热乎乎的烧饼夹暖着手,然后使劲咬了一大口:“嗷,真好吃,一过年街上啥都没了,烩面店到现在都没一家开门哩,回来那一天俺奶奶给我炖了一大碗卤肉,要不这几天我就急死了。”
柳蕤小时候体质差点,多吃一点就不舒服,现在大了,身体好了,馋的要死,吃起肉没够。
柳侠说:“待见吃,以后小叔天天给您买,明儿晌午你少吃点饭,到时候吃俩。”
柳蕤又咬了一大口:“不敢小叔,要是这样吃,平常人一个月哩工资都不够俺几个吃烧饼夹哩,叫俺伯知道不打死我。
哎对了小叔,俺三婶儿夜儿黑回去说,咱猫儿这两天不知道咋着了,有两回上课老师提问他,他都没听见,老师都走到他跟前了他才知道,还迷瞪着不知道老师问哩啥,俺三婶儿去问猫儿,他说他没事,还说他以后上课不跑神儿了,叫俺三婶儿别跟你说。”
柳川伸手敲了柳蕤脑袋一下:“三婶儿不叫说你还说?”
柳蕤觉得很冤:“我怕孩儿万一是不得劲儿嘛,孩儿上高中了,他光想考上最好哩大学,以后多挣钱给小叔,学习可努力,三婶儿说她校长说哩,咱猫儿跟小叔原来一样,下课可会耍,可一到上课听讲又特别认真,从来不三心二意,孩儿突然连老师点名提问都听不见了,我还想着孩儿可能是有病了老难受,又不想请假耽误功课咧!”
柳侠慌了,车到老城十字路口,柳蕤下车还没站稳,他就催柳川快点开车,猫儿连上课都没法集中精力,除了生病,他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猫儿,刚一跑学校门就被小叔掀开了皮衣半裹着,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猫儿吓了一跳:“小叔你怎么了?你手怎么这么热啊?你发烧了?天天说不让你来不让你来,你就是不听话,冻得发烧了吧?”
柳川把塑料袋子解开,烧饼夹放猫儿脸上碰了一下:“你小叔是一路给你捂着这个手才热的,他以为你生病发烧了呢!”
柳侠觉得猫儿的额头冰凉,拥着他上车:“猫儿,你是不是不舒服乖?咱现在去医院,三哥,你明天让三嫂给猫儿请个假。”
猫儿说:“我没不舒服啊,谁说我不舒服了?”
柳侠用自己的额头去碰碰他的:“小蕤,你头这么凉,肯定是生病了。”
猫儿在柳侠脸上使劲蹭着:“小叔——,这么冷的天,我额头露在外面跑过来,肯定会有点凉,天天都是这样,你今儿怎么傻了?小蕤哥跟你说什么了?”
柳侠把猫儿的脑袋按自己颈窝儿里暖着,把小蕤的话简要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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