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杜远鹏这里真的如他所说,以后能有比较固定而承接工程渠道,柳侠可能会考虑放弃郜局长那边,但现在杜远鹏这里还八字没一撇,别真正坐在一起一谈,没戏,而他又把骆局长那边给耽误了,那才叫一个冤。
当然,他今天打电话给骆局长,也没指望能得到工程或把感情培养的多么深厚,他只是为了不让关系冷却,以至于到不得不求到骆局长门下的时候,想再搭话都拾不起来了。
柳岸泡着面,听着柳侠打电话,神情柔和平静。
柳侠每打一个电话前,都要像马上就要真枪实弹上战场的新兵一样,明明十分恐惧不安,却要做出一副“我很勇敢、我其实一点都不害怕”的模样来鼓励自己。
柳岸看在眼里,难受得要死,但他知道自己目前帮不了柳侠什么。
大环境如此,资本拥有者先天占据优势地位,哪怕这个资本并不属于他个人。
他们就像天桥下的耍猴人,资本就像他们手里的香蕉或馒头;柳侠这样的私人小企业,就像那只急于得到香蕉或馒头填饱肚子的猴子,如果不跟着耍猴人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绳子走,再做出种种取悦与观众的举动,猴子就只能饿着。
这个比喻看似刻薄不敬,但事实如此,甚至柳侠他们的地位在某些方面还未必如猴子。
比如,耍猴人一般只有一只猴子,猴子表演完了,耍猴人手里的那块香蕉就自然而然属于他了。
而柳侠,还有很多的竞争对手。骆局长把柳侠当跑腿小弟或钱包用过后,却未必一定会给柳侠工程,他随便一个借口就可以把柳侠打发掉,把工程给其他人,而因为他的地位优势,因为现在中国的体制,可能看起来他做的还很冠冕堂皇,让柳侠有苦说不出。
不过,不会永远这样。
柳岸看着柳侠因为终于打完了几个重要关系户的电话而格外欢乐的脸,再一次这样想。
想要让柳侠从必须受制于人的业务方式中解脱出来,首先要把家庭经济支柱这个重担从柳侠身上卸下来,没有了“离开这个人就要陷入经济困境”这种担忧,柳侠和关系户接触起来就能从容得多。
没有了你,老子照样活得可美。柳侠可以怀着这种心态在刻薄的客户面前潇洒转身。
柳岸知道,虽然柳侠天天都要在无所事事专心当吃饱墩儿的美梦中飘那么两圈儿,可哪怕全家人都得到财神眷顾成了亿万富翁,柳侠也不可能真的就什么都不干,干坐着享受。
所以柳岸的理想从来都不是亿万富豪或世界首富,他只要能让柳侠在家庭经济上感到十分安全就足够了。
柳侠从来不是个虚荣贪婪的人,在家里穷得买不起一袋奶粉时,他能够毫无心理负担地去拾废纸卖钱,在他感到家里的钱足够用时,他也可以潇洒地放开那些让他痛苦的业务,轻装上阵,享受职业带给他的快乐。
而柳岸,想在挣钱之余,有更多的时间陪伴爱人,享受家庭、亲情、爱情。
吃过午饭,换柳侠开车,两人继续上路回京都的家。
四点半到家,家里没有人,迎接两个人的只有阿黄一只猫。
柳侠和柳岸归置好了带回来的东西后,先去厨房查看冰箱,发现里面满满当当,从各种肉到各种洗好装在保鲜袋里的蔬菜,再配上家里的各种干菜,做两大桌婚宴级的酒席没问题。
柳侠马上动手开始熬小米红枣粥,柳岸则拿出几样肉和蔬菜,准备做几个荤素搭配的小菜,今天已经是他回来的第九天了,把小叔喂胖五斤的计划还没有一点进展。
柳侠刚把红枣洗干净放进锅里,他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居然是马鹏程。
柳侠打开电话:“喂,现在几点?你不上课乱打啥电话咧?”
马鹏程叫:“小柳叔,你哩心偏到太平洋了吧?柳岸连考试都不管了就跑回来了,你说他了没?”
马鹏程小时候基本跟着爷爷奶奶长,能说一口流利的原城土话,和荣泽土话差不多,某些发音有些微差异而已。
柳侠很理直气壮地护短:“没,俺柳岸考试样样都是优,每回都是最高奖学金,你这种一个学期挂三科的差等生凭啥要求跟他一样哩待遇?”
“啊——,小柳叔你真是太没人性了,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不知道吗?”马鹏程气急了,换上了他说的更顺溜的普通话和柳侠吵,“挂科这么丢脸的事你居然当着柳岸的面给我说出来,我要跟你割袍断义从此劳燕分飞。”
柳侠愉快地一笑:“谁不割谁是狗。”
马鹏程立马道:“想得美,要割你也得把欠我的三顿烤鸭请完了再割。”
柳岸已经洗了手,过来接过手机:“马鹏程,你这利息收得可真高,几天工夫一大碗面就变成三顿烤鸭了?”
马鹏程听到柳岸的声音,立马热情如火:“啊,柳岸,你,你你你,你真是太不仗义了,我望眼欲穿地盼着你回来,结果你回来连理都没理我就跟着小柳叔跑了。”
柳岸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嘴里却依然是很不客气地说:“理你干嘛,看你怎么讹我小叔吗?”
马鹏程又叫起来:“我就知道,只要一扯上小柳叔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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