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柳侠,苌景云长年冷清没什么表情的脸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不是昨晚上才回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柳侠眯着眼抵御山风卷来的沙土:“想十点半之前赶回去,柳岸十点左右到家,我想给他打电话。”
万建业说:“那你就赶紧回去吧,我们这里一切顺利,你不用操这边的心。”
柳侠看了看几位老同事带着土色的脸:“苌工,需要什么劳保的东西,我不在的时候您看着买,我回来有多少报多少。
建业,跟大姐说,让她多买点营养丰富的副食品,不用管价钱;还有护肤品之类的,也让大姐多买点发给大家,京都这边干燥,冬天容易冻皴皮肤。”
苌景云摆摆手:“这些小郭都安置下了,风大,小柳你快回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就成。”
正好一阵风过来,又卷起一片更浓的沙尘,柳侠转身挡着脸,让沙尘刮在背上。
等沙尘过去,柳侠说:“咱们这工程不急在三五天,苌工,要是天气不好,该休息休息,今儿不行现在就收工吧。”
万建业拍打着头上的土说:“都来了,干到晌吧。”
柳侠又过去看了看其他两个人,都说要干到晌午,柳侠就没再多说,上车准备回去。
苌景云忽然跑过来。
柳侠放下车窗。
苌景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刚给你阿姨打了个电话,她在家做腊肠,你顺路过去拿点吧,你阿姨做饭一般,腊肠做的比超市买的还好。”
“行。”柳侠爽快地答应着,“正想着中午的米饭吃什么菜呢,有了腊肠,随便扒拉个青菜就可以了。”
苌景云欣慰地笑了,挥挥手继续过去工作。
柳侠开车往回转,他真的去苌景云家里,把苌工爱人刚做出来的十几斤腊肠给连锅端了。
他知道,他这样做,会让苌工夫妇更踏实——他们也算有了被别人需要的地方。
对于苌景云,柳侠的尊重一点不比其他几位老工程师少。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人,谁都没权利要求别人必须围绕着自己转。
柳侠记不得是他多大的时候,柳长青和孙嫦娥因为什么事,在他耳边絮叨过这样意思的话。
所以当初苌景云拒绝柳侠组队的请求,柳侠完全可以理解,兢兢业业地工作了大半辈子,老了却被单位领带排挤,苌工肯定心灰意冷,再加上孩子们也都成家立业了,他想守着家过安稳日子的想法再正常不过。
柳侠从来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记恨过,他给卜鸣单独一份特殊的待遇,是感激卜工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的支持,苌景云后来加入,没有这种待遇,但并不影响柳侠对他本人的尊重。
苌景云认真,敬业,冷淡的性格中还带着一点知识分子的天真,他把大部分的心思都用在了自己的专业和工作上,不懂得人心险恶,儿子的自私伤透了他的心。
不过,苌景云没有像很多对晚辈失望的老年人那样,忍气吞声地在晚辈的脸色中讨生活,不敢和自己的孩子置气,就在外面卖惨,到处跟人诉说自己的不幸。
苌景云选择了一条更有尊严的路——继续工作,为自己和妻子再创造一个只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柳侠对这样的苌景云,简直有点崇拜了。
所以,当房东再次涨价,苌景云决定分期付款买个二手的小套房时,柳侠毫不犹豫地支持他,开车跟着唐阿姨挑选房子,并给了苌景云五万元的买房补贴,让他全款买下了那套小房子。
那套房子就在柳侠和猫儿从曾广同家搬出来时租住的仁义路小学附近,是一个地毯厂的家属院,楼有点陈旧,但是院落很干净,六十二平方两室一厅的房子设计也比较合理,关键是价格比较便宜,一平方只要两千五。
有了这套房子,苌景云和妻子终于摆脱了无家可归的感觉,苌景云对柳侠的感激溢于言表。
柳侠也很高兴,他的职工都能在京都买房子了,说明他这个小老板当得还算是……不太差吧?
一路口哨回到老杨树胡同,在三十三号停下,敲开门,先借花献佛送给祁清源老先生五六斤,然后才回家。
家里没人,柳凌去律所了,小葳三天前被导师抓了壮丁,此刻正画设计图画得眼冒金星,明天才能回来。
柳侠看看表,十点十分。
蒸米,等时间,准备打电话。
至于菜,冰箱里有半盘柳凌吃剩下的尖椒木耳炒鸡蛋,等米熟了,两样合一起一搅巴,一份色香味俱全的蛋炒饭就出炉了。
一个人实在犯不上大动干戈地做半天菜,反正做再多,独个儿吃着也没啥意思。
十点半,柳侠估计柳岸已经洗漱得差不多了,才开始拨电话——打完就睡,能做好梦。
柳岸果然居然还没有洗漱完毕,他一口牙膏沫子问:“小叔,这个钟点,你咋会搁家咧?”
柳侠说:“小叔是老板,不用干活,清闲嘛。”
柳岸问:“清早吃饭没?”
柳侠累狠的时候,最常见的症状就是放弃早餐,蒙着头睡到大晌午,柳岸跟他说过好多次,不吃早餐很伤胃,柳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不当一回事,他号称自己不锈钢胃,随便折腾都不会有事。
这会儿,柳侠眉开眼笑地看着自己的蛋炒饭,对猫儿说:“吃了,不过,我这几天胃口特别好,吃哩再饱,一会儿就饿,所以我将又给自己做了一大桌。
粉蒸肉、炖鸡块、香菇牛柳,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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