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谢长临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让开!”疾风变为封喉利刃,差点将惭愧大师身体里埋的符咒都刮出来,至苏恒面前时却被卓月门挥手化开,谢长临宛如不见底的深渊,蓦然停在太医院前,抬起了双眼,“我不说第三次,让开!”
“陛下,国师……这位是……啊!苏大哥!怎么伤成这样,快将人送进里面。”
晏如霜听见了动静,刚从里面出来,他眼睛上还架着半片琉璃镜,人比想象中年轻很多,模样不仅斯文,个头也不高,看起来才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快准备温水,将麻沸散煎上,我的银针呢!”晏如霜有些笨手笨脚,匆匆忙忙中踩到了衣袂,差点一头栽倒,幸而谢长临扶的快,他低声道“谢谢”,又慌忙吩咐,“再去御药房取一坛酒,快!”
苏忏被平整的放在床上,晏如霜二话不说,将无关人等全轰了出去,连苏恒都不例外,只不过用词客气一点,别人都是“滚出去,别碍手碍脚”,对苏恒却是“请滚出去,别碍手碍脚”。
“这孩子当真能救阿忏一命?”谢长临一千一万个不放心,“倘若不成,我便以元神护他心脉,接他入我妖魔道,世上宝物不知凡几,总有能救命的。”
“……魔主放心,晏爱卿的医术天下间恐无人能出其右。”苏恒气势上不能输,但眼睛却死死盯着阖上的门,只似要在当中开个洞。
晏如霜人如其貌,今年九月十三方满十六岁,是个非常穷苦的出身,倘若不是苏忏四处游历时曾帮他一把,现而今恐怕早就被饿死了。
他家祖上三代行医,前朝覆灭时曾祖父还是太医院的五品提点,也因这点官职,他老人家始终觉得前朝于己有伯乐之恩,不肯受大楚恩惠,便携家带口隐居山林,至三代后,繁华不再血脉凋零……差点连晏如霜这根独苗都给卖了。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晏家宅邸藏有无数医书,晏如霜有这方面的天赋,连眼睛都是小时候彻夜苦读时弄坏的,凡一尺以外的东西皆看不太清,倘若不带这琉璃镜,他怕是也要跟惭愧大师一样,靠鼻子走路了。
苏忏躺在床上,冷汗涔涔而下,搅和着黏腻几近干涸的血渍,将身下的床单染的斑驳不堪。
随着时间的流逝,晏如霜的脸色也迅速的苍白下来,这间屋里来来回回进了三波太医——太医院选拔严格,基本上有了一定资历的年纪也都上来了,经不起这么长时间的虚耗,半个时辰站下来就有点支撑不住。
屋子里正有条不紊的进行救治,屋子外一众人大眼瞪小眼,终于有时间好好清算一笔了。
首先是□□整洁模样白净的惭愧大师,他“阿弥陀佛”了一声,同谢长临道,“苏施主将我送出枯井时,曾交托我另一件事——若见一位眉心凤纹的人,要揍他一拳,受人之托不可半途而废,和尚先去寻人了。”
卓月门眉心殷红的凤纹这时候显然是个祸端,他很明智的选择了不说话。
“等等……这位大师是何人?为何在我宫中,又为何与魔主同行?”苏恒皱着眉上下打量了惭愧大师一番,见他身形稀薄,甚至有点透光,显然不是个正常的活人,故此又问道,“嗯……无意冒犯,但大师似乎是鬼魂?”
问归问,苏恒并没有得到应有的答案,因为话茬被谢长临接了过去,他显然对惭愧大师提到的“眉心凤纹”更感兴趣,“和尚,阿忏为何让你揍此人一拳,阿忏的伤与他有关?!”
“呃……”纵使惭愧大师看不见,也觉的此刻有点剑拔弩张。
所有的话题兜兜转转,又全聚集到了卓月门的身上。更何况今日国师大人反常的很,到现在都没说句话冷嘲热讽。
“到底怎么回事?”苏恒也将目光集中到了卓月门的身上,“真与你有关?”
“我与苏忏去了锦绣宫……”卓月门非敢做不敢当的人,他只是还没想通这里面的关窍——是谁如此大动干戈想杀苏忏,又或者苏忏不过是附带伤害,此人真正的想埋葬的,还是多年前那一桩桩宫廷丑闻。
“锦绣宫里贡着一尊佛像,莲座上套着这串佛珠……现下看来,应当是属于这位大师。”
苏忏下到井中时,将佛珠交给了卓月门收起来,此珠恐怕常由得道高僧佩戴,这么多年仍然佛气盈沛,与惭愧大师如出一辙。
“我还以为此物失落了呢,未曾想历经这么多年,仍旧能回到我的手中。”惭愧大师将佛珠拢在手上,微微躬身道,“真是造化蹊跷……多谢施主。”
卓月门难得还礼,继续道,“随后,我们发现锦绣宫枯井之下另有蹊跷,王爷便下去查探,我本该在外面接应,然李公公中途传旨,说陛下有事寻我,我才中途离开。”
“中途离开?”谢长临一声冷笑,“国师居心叵测人尽皆知,既是要离开,为何不先让阿忏出来?井下状况错综复杂,你皆没有考虑?”
其实卓月门是想说,他与苏忏交情不过一般,有什么理由把事情想的如此面面俱到——但顾虑到眼前众人的心情都不大好,这话出口,怕是要打起来。他倒不是怕谢长临,只不过懒惰成性,动手不如动口。
“你是说李公公去传旨,才让你离开的?”苏恒面色十分严肃,仿佛想起了什么,一瞬间的错愕之后声色不动,转换了一个话题,面向惭愧大师继续道,“这位大师如何称呼?”
“贫僧惭愧,从黎达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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