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留下此物的苏忏也在经受一场大难。
他盘腿坐在神坛之下,姬人与并不见踪影,四周像是有一圈看不见的牢笼,将他牢牢束缚于内,苏忏睁不开眼睛,恍惚中似乎已经过了千岁春秋,却又好似只在一瞬。
姬人与此人是个毫无底线的阴谋家,就算他趁机在自己身上做什么手脚,苏忏都能够接受,并且以其卑鄙无耻的手段,苏忏甚至做好了准备,他会在此时间里实行什么颠覆大楚的计划。
只是苏忏始终想不明白,造成天翻地覆的局面到底对此人有何好处,他就算是妖魔鬼怪,也有生长的故。得“道”者,哪怕是再蹊跷古怪的“道”,都会有一点骨子里的思乡之情,这是皇天后土烙下的痕迹,也是对长生不老者的一点束缚。
所以哪怕穷凶极恶的妖魔也不会在自己的故乡闹事,这算是六界公认的准则。
烽烟一旦肆虐,无人能够幸免,更无所谓桃源,到那时候,哪怕是隐姓埋名生活在人世的其它五界之人也会受到波及,继而事态越发失控——一切重归混沌。
姬人与就算是脑子坏掉了也该有个底限,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全都不合理。
“道长,”正思索之际,苏忏的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与谢长临有六分相似,只是还带着点稚嫩,不似而今般低沉,那声音又道,“你要去哪里啊?”
苏忏心头剧震,翻天覆地的黑暗与光怪陆离的场景交错进行,几乎要将他的胃摘出来,苏忏发现自己越挣扎越是泥足深陷,转眼连呼吸都被遏制住了,差点死的既失信又窝囊。
他是个和柔的性子,知道这么不近人情的反抗到头来受苦的只是自己,干脆纵容这股回忆泄洪似的灌进脑子里,一时之间不知今夕何夕。
就在苏忏以为自己不死也得痴呆的时候,目中光景忽然定格成一树一人和一座荒岛。
他觉得自己应当是晕过去了,但不妨碍记忆在脑海中呈像,他甚至看见了自己——一身白衣,冯虚御风的自己。
风吹在面上细腻而温暖,硕大的太阳挂在海天之间,一半没入水中,直视过去光芒也并不刺眼,霞则上下皆有,云尖被染的绯红,随着风将整个儿弧形的天空塞满,而海面上的则伴粼粼波光,连这红色也有了层次感,像被一笔化开,由深而浅。
苏忏看见自己手里拿着拂尘,脚尖踩在海面上,荡开的水面倒映着淡金色的小莲花,一步一个,因而人并不下坠。
他的眼前是一颗巨大的梧桐树,伞盖亭亭,几乎支撑起了黄天,根延万里,紧紧抓着厚土,每片梧桐叶都在熊熊燃烧,但这火光却是和煦的,也不伤人,捉一点于掌心,还能化成星光。
而这棵树就是卓月门的老巢,也是谢长临成魔之处——名为灼木梧桐。
“长临?”苏忏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在灼木梧桐之下看见一块石头,巴掌大的萤火虫趴伏其上,懒洋洋地拍打着翅膀,似乎连动都不想动。
“长临……”苏忏又喊了一声,忽然一股大力袭来,似是在他仅存的神智上狠狠一拽,将他整个人拽到了那副白衣肉身上。
“你怎么才来啊!”这话不仅任性,而且声音非常稚嫩,几乎达到了玉衡和瑶光的水平,奶声奶气的,随即蓝色的光芒闪过,石头上趴着的萤火虫变成个半大的少年,瞪着一双大眼睛瞅着自己。
“……”这也太可爱了点,苏忏的爪子发痒,没忍住摸了摸这小子的头顶,他确认似的问了句,“长临?”
“哼!”模样如同十岁刚冒尖的孩子,谢长临输人不输阵,拍开苏忏的手道,“别摸,摸了长不高!”
妖魔最不愁长个子,你就算乐意顶天立地,长成两米也没关系,但眼前的谢长临却非要执着的认为摸头不长个子……苏忏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笑的直打跌。
兴许世上所有这个年纪的少年,都继承了这位天魔地妖的别扭性子,一边想要炫耀,一边却又觉得这样太不低调,话将说不说的,将脸憋得有些红。
苏忏便俯下身子来问他,“怎么了?”
“我昨天挺过了第八道天劫,等再过一道,我就能离开这儿,跟你去四处游历了,你可不能反悔!”谢长临毛还没长齐,以后的无赖品性倒是就此看出一二来,这孩子一把抱住苏忏的腰,仰着一双大眼睛又道,“还有那只凤凰的尾巴,我要最长最漂亮的一根!”
苏忏的心里忽然一阵抽动,非常剧烈的忐忑不安潮水般涌了过来,失去意识之前,他似乎看见手中的拂尘化为飞灰,取而代之的是一盏引魂灯。
第50章 第五十章
等苏忏的意识重新清醒过来,方才的祥和与平静全然不复,海面漆黑,滚滚波浪像是万马奔腾,前仆后继的冲向孤岛,而那方巨石已经被雷网劈的粉身碎骨,当中躺着一个衣裳褴褛的少年人。
他的身量已经长大了不少,眉目都撑开了,很似而今的模样,焦黑的皮肤下似是有蓝色光芒呼之欲出。
而苏忏目之所及,海面上无数道闪电几乎错综成林,本就为数不多的上古生物皆在暗处瑟瑟发抖,生怕沾亲带故的也被劈上一道。
谢长临与那只凤凰真是不死不休的冤家,竟连雷劫也撞到了一处!
那只凤凰得灼木梧桐的庇护,虽有伤,但未伤及根本,而余下三分之二的天雷怕是知道谢长临日后是个什么祸害,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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