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马不停蹄朝赶暮歇的,所过客栈茶摊,皆在谈论最近风靡各地的武当书斋,话题之火热,无论文人武士、官卒商绅还是贩夫走卒、后院学堂都是张口不离,遇到不对己言的,一时激动竟还要据理力争,都弄得个脸红脖粗的样儿。
郭靖黄蓉正坐在一间小客栈中用饭,周遭说得多了,两人不注意却也听了不少,黄蓉心思聪颖一听便已了解其中深意,而郭靖却是皱眉想破脑袋也不甚明白。
黄蓉看不下去,出言,“靖哥哥,咱们先回屋吧。”
“噢,好。”郭靖被打断思考,憨憨地笑着站起来,伸手拿了个白面大馒头,听话地跟着黄蓉回去。
待到在屋中坐下,黄蓉才对啃着馒头的郭靖问道:“靖哥哥,你对武当书斋之事有何想法,不如说出来给蓉儿听听。”
郭靖点着头咽下馒头,问道:“蓉儿,你说宋公子开的书斋为何那般与众不同,对穷苦人家免费开放自是很好,又为何富人家要答了题才能进门呢?”
黄蓉略觉此话重点不太对,便忽略了道:“如今以文入官,所以读书人不少,而百姓中又是穷人居多,宋青书意在方便那些寒窗苦读之人,但对于富贵之人又不能硬推强辞,所以便立了三个问题,吸引视线,而那些毕竟还是读书人,也就不至于怨恨捣乱。”
郭靖大点头,“原来原因这般简单,不过宋公子还真是个好人啊,又聪明又善良。”
黄蓉无奈地看他那样子,摇摇头,“一定也不简单!你看那三个问题,还有书斋里的列书,宋青书所图不只于此。”
郭靖砸吧着嘴里的馒头,饶有兴致地问:“对啊蓉儿,那三题真是太奇怪了!菜如何做最香,蓉儿应该知道吧。”
黄蓉高深莫测地摇摇头。
郭靖惊讶道:“蓉儿竟也不知!?”
“不是不知,”黄蓉麻利地将小半个馒头从郭靖手中夺下,仍在了一边,“只是每个人都不了解别人心中所想。”
郭靖皱眉,“这是何意?”
“菜如何最好吃?有的人认为要鲍参鱼肚材料珍贵,有的人觉得是名厨大师亲自烹饪,还有的说要调味得当火候绝佳,但有些却会觉得母亲做得最好吃,或者能吃饱就是好吃。”
黄蓉说得认真,郭靖一听便陷入了思考,“是了,富贵宫廷或是要奇珍好料才能入口,但有的人却为一顿饱食就心满意足。”因为他成长环境所致,所以尤能体会其中差异复杂,“那另两个问题呢?”
黄蓉看郭靖神情恍惚,有一丝低落难过,便知道他已明白其中关节,“也是一样的道理,生活如何过最好,锦衣玉食、雕梁画栋,还是安身立命、家人团圆。”黄蓉坐到郭靖身侧,继续说,“其实答案很简单,谁不想富贵荣华生活幸福呢?可现实太残酷,让人不敢奢望太多。而在这般的生活中,又是什么对你最重要呢?”
“国仇家恨、亲人朋友……”郭靖自顾自地说,又自顾自地摇头,“可对有的人来说,不是财、权,最重要的是命啊!战乱、饥饿、压迫……”让他们连命都难保!郭靖自己便是活生生的例子,所以他深以为然,而带给百姓这诸多艰难的可不只金蒙啊!
郭靖脑中思绪纷杂,他虽心思愚钝,但向来最通晓大义刚正不阿,从小也受忠君爱国的教育,一直视岳武穆为自己的偶像,可如今心中竟生出了对自己国家的质疑。
“靖哥哥!靖哥哥!”黄蓉唤回郭靖心神,安抚道,“看吧靖哥哥,这便是宋青书的目的。让百姓自省内心,从而改变些什么……”
改变什么……郭靖心思一动,难道要动摇国本!“他到底所图什么?!”
黄蓉拍拍郭靖的肩,诚实道:“宋青书不是做那等费力麻烦之事的人。”又活跃气氛地随意道,“或是他没法让皇帝做个勤政明君,所以便只能从百姓们入手了。”
郭靖冷静下来,又是一愣,“难怪蓉儿要回房说话,”若是此番话被偷听了去,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当然也不乏心思灵敏看穿深机之人,但宋青书既这般光明正大地做了,定不会没有准备。“我倒觉得宋公子并非不能改变皇上,只是朝廷国家本质都是为民,那么便要以百姓为主!”国家或者说宋朝廷,倒是没那么必要了。
忽略郭靖语气中对宋青书的肯定,黄蓉笑着点点他的太阳穴,“靖哥哥变得勤于思考了,那你说书斋中挂‘万般皆上品,不只读书高’又是何用意?”
郭靖脑中琢磨着这句话,眨眨眼,“此话说得甚是有道理啊!”
黄蓉愣了一下,遂笑得眼都眯起来,“傻哥哥。”也不解释。
次日两人还是照样上路,对于武当书斋的一番谈话似是没有任何影响,黄蓉也曾问过郭靖,他以后有何打算,郭靖答得干脆,只说,做我自己!
因着宋青书的暗示,郭靖不敢大意,黄蓉就隐于暗处,并未暴露于眼前,若是事出意外,也可及时传信那个宋木岩帮忙。
长话短说,郭靖一入郭母蒙古包,外面四周便有层层士兵把守上了,即使不用言语也能明白所含何意,若是他独自一人还尚可脱身,但加上郭母,便吉凶难料了。
如此困境曾让郭母险些自裁换儿子儿子,幸得郭靖力保有法子逃脱才得以劝阻,由此可见郭母深明大义、敢作敢为的女巾帼风貌世间女子少有。
最终郭靖还是让黄蓉通知了宋木岩,他不想再让自己的母亲冒一点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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