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将奏折整理好,重光将那首诗放在佛前焚烧,然后褪去了衣袍,只余一身素白的里衣,他无力地倒在了床上。
他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定定地望着窗外的月,就像小时候生病躺在孤儿院那样,柔暖的月光笼罩着他那淡素的里衣,轻轻地为他盖上了一条薄薄的纱衾。
不知不觉中,笼罩着他的月光变成了微热的晨曦,它们就是这样悄无声息、不疾不徐地轮换,就像昼与夜的更替、春夏秋冬四时的轮回,未曾停止瞬息。
重光起身束起头发,穿戴袍冠,走出了寝殿,没有停留片刻。
金炉中的灰烟袅袅地在大殿上升起,重光矗立在高台之上,目光紧锁在案上的一张诏书上,眉宇紧蹙,台下的大臣乌压压地跪了一地,仿佛在跪拜着一座有目不能视、有耳不能闻、有口不能言的神像。
“官家,为守江南国土,眼下诚宜忍辱负重啊!”
“官家,南汉若降,下一步便是我们南唐了,唇亡齿寒之理,妇孺皆知啊!”
北宋与南汉将战,赵匡胤下诏让重光写劝降书给南汉皇帝刘怅,以劝之降。
“好了!”长久的静默之后,重光突然猛地一拍桌子,顿时,朝堂之上鸦雀无声,他背过身去,负手而立。
“潘佑!”
“臣在!”
“劝降书之事就交由你负责,既要写出诚意,让北宋看不出端倪,又要激怒刘怅,让他与北宋背水一战!”
“臣遵旨。”
“退朝。”重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缓步走下了台阶,走在了皇宫长长的甬道上,他步履蹒跚,似乎没有力气再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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