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乔淡淡道:“母亲疼小儿子,所以想让大儿子陪她一起去,但她又舍不得,于是选择了一直在照顾自己的女儿。她不想死,一直躺在坟里等女儿。女儿被她拖死了,她钻进女儿身体里,爬出来。春生秋死,秋死春生,周而复始。活着的,一直是母亲。林渊把小匣子埋在三分路口,是让母亲选择。生,还是死。她选择了生。以她女儿的身体,在世上多活了几年。眼睛发痒的父亲,全身发抖的哥哥,口渴的弟弟。是惩罚。是对母亲活着的惩罚。”
古尘揽过叶乔的肩:“春生秋死,秋死春生。母亲走了女儿的路,所以林渊……”
叶乔垂头:“林渊说的有缘,是女儿跟男孩的缘分。女儿的灵魂一直在平整的坟里,林渊用小匣子装着,埋在地下,等着母亲死去。母亲走了,男孩挖出小匣子,救出那个女孩。女孩不能投胎了,她的路,都被母亲堵住了。男孩一直在照顾女孩,一直到死。那声谢谢,不是谢林渊让女孩多活了几年,是一直活着,陪在男孩身边。现在的小匣子,不止有那个小女孩,还有,小男孩。”
古尘伸出另一只手,覆上叶乔握着酒杯的手,手指稍稍用力,酒水向外喷洒出去,浇灌花草,“这酒还有一个好处,不醉人。”
叶乔闭眼:“安静和安欣的路,是在秋千那儿吗?”
“对。别怕,有我呢。”
“嗯。”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心伞
咔嚓,一颗核桃肉。
咔嚓,一颗核桃肉。
老人用布满皱纹和茧子的手摁纸核桃,咔嚓,挑出一颗饱满松软的核桃肉,递给身边同样双手布满皱纹和茧子的妻子的手里。妻子接过:“够了够了,可以了。”
老人摁开最后一颗核桃:“好好好,听你的。”把核桃肉放妻子手心,“最后一颗。”
妻子无奈地笑笑:“你呀——”
小猫无聊地躺在公交车站台的凳子上甩尾巴,老奶奶把最后一颗核桃肉掰成两半,一半给丈夫,一半给小猫。小猫嫌少,不愿动,老奶奶挪过去,摸摸小猫的毛毛,“肥仔,吃吗?”
小猫抬下脑袋,躺回去。什么鬼名字,不吃。
老奶奶觉得小猫肥得可爱,想抱抱小猫,老爷爷见状,赶紧阻止:“你别动。想抱啊,我来。”
小猫太重了,老爷爷颤颤抱起,跟抱崽似的抱怀里。老奶奶凑过去,手指捏捏小猫的耳朵,“肥仔,怎么不回家啊。”
小猫伸出小爪子搪开老奶奶的手,身子挣扎两下,跳出老爷爷臂弯。老爷爷没管跳出去的小猫,以为妻子的手被小猫抓伤了,握住:“我看看我看看。”
老奶奶拍掉老爷爷的手:“没事,没事。”
老谢抱起地上浑身炸毛的小猫,揉揉毛毛,在老爷爷和老奶奶身边坐下。老奶奶看看圈在老谢怀里变得乖巧的小猫,问道:“这猫是你的?”
老谢微笑:“啊。这个站经过的车少,你们这是要去哪?”
老爷爷答道:“我们去南边。你这袋子里提的什么。”
老谢把小猫放凳子上,打开袋子里的大纸盒给老爷爷看——两个淡绿色的圆锥形粗陶茶杯。老爷爷不敢碰,低头看看:“不错。陶的比瓷的喝茶入味。哪个店买的?”
老谢道:“自己动手做的。这附近有个陶器厂,可以自己动手做。我听人说不错,就来试试,确实还可以。”
老奶奶道:“这是你跟你老伴一人一个?”
老谢笑笑:“不是。那俩人最近喜欢上了喝茶。这是送他们的。”
老爷爷点点头:“嗯嗯,年轻人喜欢喝茶也好,平心静气的多好。是儿子和儿媳妇吧。”
小猫听不下去了,喵一声,跳到一直杵在站牌那的长得跟白熊似的妖怪的脚边。白熊妖怪打着一把断了两根伞骨的透明雨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爷爷老奶奶。
小猫倏地隐身,爬上白熊妖怪肩膀:“喂,他们欠你钱了?”
白熊妖怪摇摇头。
小猫又问:“你欠他们钱了?”
白熊妖怪又摇摇头。
小猫甩甩尾巴:“你想吃核桃?”
白熊妖怪叹口气:“不是。”
小猫也叹气:“好久没见到核桃和焦糖那俩胖子了。”舔舔嘴,“想吃。”
小猫和白熊妖怪在站牌那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答,老谢和老爷爷老奶奶进行着老年人交谈语录,等了半天,车终于来了。
这趟公交尽往没人的地方走,经过南边的墓园时,老爷爷老奶奶和白熊妖怪下车,老谢和小猫继续跟着车走。老爷爷在墓园门口的花店买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然后搀着老奶奶一起进墓园。而白熊妖怪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老爷爷老奶奶要看望的墓地主人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女生。三年前,她的心脏移植给了老奶奶。十七岁的小女生躺在医院两年,等着活命。七十岁的老奶奶躺在医院两年,等着续命。
老奶奶摩挲墓碑上笑出两个梨涡的小女生,眼泪打转,掉下来。老爷爷从衣兜里掏出手帕轻拭妻子的眼泪,安慰道:“别这样,姑娘看着呢。”
老奶奶接过手帕,抹掉皱纹里的泪渍。白熊妖怪把伞放在墓碑上,无风无雨,也没有耀眼的日光,就这么放着。它现在不怪老奶奶了,没什么好怪的,也没资格怪,毕竟,梨涡女生还活着。
梨涡女生不能上学,不能经常走动,美好的青春,没有朋友,没有心仪对象,只有无休止的药水和时不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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