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散了散了,真是晦气。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以后这事就这么地了,撤了。”他们要的得到了,没了兴致,所以走开了。那个年轻人畏惧了,连父子相认的骨气都没有,望了几眼之后缩着头离开了。那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老人现在得偿所愿了,可他没有开心,没有满足,就像是例行一件公事一样,撤了人走远了。
世界忽然这一瞬间变得空旷寂寥,他慢慢靠近,慢慢蹲下,慢慢将那微凉的身体揽在怀中,贴上他的面颊。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讲,现在只有我们俩,你说,我听。”张启山自言自语搂紧胳膊,闭上眼睛静静聆听。
佛爷,我再也不能说话了,但,我确实有一些话没有讲完。其实,自始至终,您和夫人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始终活在您的施舍下,活在这个社会的阴影中,您看,这个世界有多现实啊。见不得光的爱是那么卑微,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勇气去正大光明的爱您,就连那仅有的一点点自我满足都无法存留。我爱的抬不起头,爱的艰难绝望,如果,结局有一丝喜悦,也许,我也不会选择令我最痛苦的方式来结束这份难舍难分的感情。被这个社会容不下的爱情是要付出成倍的代价,你才会体会到,面对这样的爱有多无力,才会相信人力有穷…我不想死,但是,这个社会都变了,它逼着我疯,逼着我亡,逼着我不得不去走这条路。
日暮渐渐落了山,夕阳也开始西沉,大红色燃尽的黄昏也燃尽了这一辈子的爱恨情仇。手中的盒子滚落于地,张启山涣散着捡起,那么争夺他都不肯放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能比命还重要的么…犹豫着握住剑柄,一剑劈了下去,盒子碎了一个口子,再劈一下,裂了两半。他低头抓起,愣愣的看了一会,然后一点点悲伤席卷全身…那是一件婚袍,是那个傻子背着自己偷偷缝的,他说,腿不能动了,疼得厉害睡不着觉,那就做点能做的事吧。他说,不要什么拜堂仪式,会招来唇舌,能安心在一起就挺好的。可这些年,我始终不知,他有多么希望能有一场名正言顺的婚礼,多希望可以像世俗儿女一样穿上婚袍,在众人的庆贺声中祈祷美满幸福,他要的那么简单,却那么艰难。
“日山…你一辈子不是只会在我的指令下奉命行事,你想要什么说出来,你要的,我都给的起…”这些话现在说甚是讽刺…他握紧了婚袍抽泣着盖在他身上,这一瞬间是那么的美丽,原来,我始终没有给过你幸福,始终在将你推向深渊…他冷笑着,却发现那副身体变得奇怪,有些变浅,然后开始透明,最后竟消失在怀中,袍子铺在了地上。
“日山…日山…张日山!”张启山睁大眼慌乱搜寻着,扒了几下泥土转而四处寻找,却一无所获。“佛爷,您要保重身体啊…”“都给我滚!”亲兵无奈后退开不再过问,他疯癫了一样找着,忽的愣住,是一片雪花竟飘落在脸颊,抬头苍穹之下,簌簌坠落。
【血之誓,非死不可妄言…】张启山张张嘴,低头看着手中的婚袍,哭笑不得。
多年前张家的那次换血,他记起来了,但奇迹都是需要代价的,我赐你生命,那么你用什么还我?那便将你魂魄血肉赠与我,死后烟消云散,方可保朝夕一命。血之誓,非死,不可妄言,下一句,应对之,续它命,若生,魂骨皆消。所谓的青春不老,只因,早已失去入土的资格。
原来,这两条性命你都给了一个人,原来,你竟痴傻到这般。这一生也算是轰轰烈烈,不论结果凄惨亦或是美满。
“哎?大夏天的怎么下雪了?”尹家的车子刚到火车站,丫鬟仆人们便疑惑的抬起头,莫测伸出手接下了一朵雪花,“这雪不是为他下的,没人会可怜...”然后平淡的看着,独留下一滴泪,离开了长沙。
后来很久之后,刘少奇被迫害的事情得到平反,但那时候冤死的人大多都是不了了之,而那个隐姓埋名的男子,终被遗忘在历史的长河中,不被提起。
那天,张启山坐在院落的摇椅上,手中捧着一件褪色的军装微微发愣,一直抚摸着,像是抚摸一件宝贝。一个孩童跑进了院中央,皮球滚到了他的椅子底下,他弯腰拾起递给了孩子。“谢谢爷爷。”张启山微笑着抚摸他的小脑袋,之后又跑进来两三个少年,欢快的打着招呼,“谢谢爷爷,对了,我们刚才看见外面有一个扫大街的,脏兮兮的,看着都好恶心。”“那离他远点呗。”“要不我们逗逗他,哈哈…”孩子们见张启山没了笑容,急忙挠着头挤过来,“爷爷,您怎么不开心了,是不是我们说错了。”他用年迈的目光望着这些稚嫩的容颜,语重心长说道,“他虽卑微却不低贱,你们要懂得一件事,该嘲笑的是那些做尽坏事的人,而不是这样勤勤恳恳生活的人。”孩子点着头,听的认真,愧疚的你看我我看你低下了头,“爷爷,我们明白了,我们以后会改的,谢谢爷爷。”他欣慰一笑,“对了,爷爷,您的家人呢?您的孩子和妻子呢?”张启山看着天际淡然一语,“死了,都死了。”“您的孩子也死了么?”“我没有孩子…”“唔,好吧…您照顾好自己呀,那我们去玩啦~”
屋外的中年男子听着,渐渐垂下眼眸,然后带着妻儿一步步走远了。“爸爸,您不是说要来看爷爷么?为什么来了却要走了?”他停下脚步回头一望,眼神中尽是不堪回首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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