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我连累了你们。”再次见到他,牧清辉当真百感交集,连声叹气道:“如今真是悔不当初,先前慎行就同我说过,要叫我多加提防,可我非但没听进去,反而……”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自家兄弟在边关拼杀,生死未卜,自己这个当哥哥的非但不能帮他什么,反而只给添乱,却叫他情可以堪!
“兄长此刻不必说这些,”杜文见他一味沉浸在悔恨中,忙道:“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先保的你同牧家商号的周全!若你倒了,那慎行滥用职权等罪名便也就坐实了,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你说的很是!”能爬到如今地位的牧清辉也非等闲,一经提点便迅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收敛心神,静心聆听起来。
杜文飞快的往四周看看,确定无人偷听才靠近了,趴在他耳边耳语道:“我知兄长素来也是做事周全之人,便是外头有人胡言乱语,恐怕也没什么铁打的证据,为今之计,便是不管他们攀扯什么,兄长都必要咬死了不认!”
杜文也知牧清辉必然不是那等妇人之仁的人,当初牧家内部形势那样混乱,年纪轻轻的他却用短短几年就镇压下来,后来最有威胁的兰姨娘一家三口也因种种原因落魄了……若说这其中没有推手,便是打死杜文也不会相信的。
可即便如此,杜文也要保他,并且一定要保住!
因为不管事实真相究竟如何,牧清辉对自家人当真是没话说,且在外名声也极好,绝对对得起圣人御赐“义商”匾额。
人生在世,若想保得自己同家人一世太平,必然要付出很多东西,有的时候,便是双手沾血!
杜文从未说过自己是什么纯粹的好人,他只想做权臣,想叫家人都一生平安顺遂,若有什么人挡了他的路,他也不介意……
牧清辉闻言心头一惊,本能的扭头望去,四目相对的瞬间,便有许多话尽在不言中。
他勉强定了定心神,在心中天人交战一番,然后低声道:“好兄弟,为兄如今能依仗的也只有你了,朝廷只知我名下牧家商号,却不知我在南边还有产业,是我两个心腹人的,下有船队、造船厂等……只我如今遭了难,正是考验人心的时候,你且多费心,帮我暗中留神。你那两个侄儿还小,也劳烦你帮忙照应……对了,我在龙德钱庄还另有一笔款子,是你嫂子也不知道的,回头若需银钱打点,你万万不要自己破费,只管从那里头取用便是。”
杜文苦中作乐的笑了起来,点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知晓,兄长莫要费心,我必然不见外,就算叫我自己打点,也没得那许多银两呀!”
接连数日了,牧清辉总算能笑几声,不过也知时间紧迫,旋即继续道:“其余的你放心,他们只管疯狗般撕咬,却咬不下皮毛!”
这就是说他自己办事不留痕迹了。
有了他的亲口保证,杜文这才松了口气,又难掩担忧道:“兄长是能为的人,我也就不说假话了,只三皇子那头使了诡计,叫人在你宅院中藏了私盐票子,如今俱已翻找出来,却不好洗白。为今之计,只要咬死了不认,再推到旁人身上去,只兄长注定了要放些血了。”
“银钱没了还可再赚,这个倒无妨。”牧清辉这些年也与各地官员交际,自然知晓内中门道,自己既然已经进来了,即便真无辜,不脱一层皮怕是出不去的。而只要人活着,还怕没有东山再起之日?
听他这么说,杜文反倒敬佩起来,拱手道:“兄长果然是个豪杰。”
牧清辉苦笑摇头,道:“莫要说笑,什么豪杰人雄的,只怕这回要成狗熊哩!”
两人相视而笑。
稍后,杜文又叮嘱几句,正要离去之际,却听牧清辉突然又想起一事,忙叫住他道:“若想证明我的无辜,只怕单凭口才尚嫌单薄了些,须得找个有分量的人,最好是当朝官员作证!”
听他语气,似乎已经有了打算,杜文忙问是谁。
牧清辉道:“原济南知府,后被调去云南,去年终于调到贵州的韩凤!他同我私交甚笃,且也曾在济南任职,若有他作证,证实我父乃自然亡故,兰姨娘等人是借机报复,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杜文闻言大喜,道:“若果然能得他力挺,自然是事半功倍的!他远在贵州,恐怕还不曾知晓此事哩,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借纸笔,兄长即刻书信一封,我叫人连夜送去!”
说完,竟就要出去搜罗纸笔。
牧清辉却等不及,先喊住他,下一刻就面不改色的咬破自己食指,又顺手撕下雪白的内裳布片,扑在草堆之上飞快的书写起来。
因事关几家的生死存亡,牧清辉又是有生以来头一次被阴——素来只有他坑人,没有旁人坑他的,因此气血翻滚,字字血泪,不多时便一挥而就了。
写完之后,牧清辉往血书上头吹了几吹,便折起来交于杜文,郑重行了一礼,道:“有劳!”
杜文也不同他客套,只回了一礼,小心的将血书藏于怀中,快步去了。
刚一进门,杜文就将那血书封存于油纸包裹的竹筒之中,交于彭玉,又给了他自己的亲笔书信,千叮咛万嘱咐道:“十万火急,你拿着我的印信,即刻出城,走官道,直取贵州省!”
彭玉接了,不免担忧道:“老爷,如今各处戒严,查的厉害,小人此刻出城,又走官道,是否会牵扯到老爷?”
“事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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